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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届高考语文复习小说精选精读精练:《彩虹》.docx

1、2022 届高考语文复习小说精选精读精练:彩虹 导语 彩虹收录在2005 年小说月报精品集里。这篇小说保持了毕飞宇小说的 一贯风格:洒脱,幽默,叙事利索,选材精道,柔美中透出一些坚硬的东西,不时会 有出人意外的精彩之处。彩虹写的是两个空巢老人,都是大学老师,他们的三个 儿女都在国外,因此,孤独总是缠绕在他们的周围。有一天,老头在窗口意外地看到 对面楼上的一个小男孩在用舌头舔玻璃,于是这就成为故事的一个生长点。老先生童 心勃发,爱心涌动,与小男孩隔楼相望吹起了泡泡液。连接他们二人的是不同年龄的 无聊,不同深度的孤独,不同内容的泡泡。一老一小二人,隔着一个楼台的空间里, 由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往来

2、,刚刚往来一次,小说就嘎然而止了。它掐在了一个恰 到好处的接点上,让人思绪万千,意犹未尽。 文 本 研 读 (注:处为文章精析) 彩虹 作者:毕飞宇 老铁和虞积藻是大学老师,退休了。他们说不上有什么成就,但孩子争气。大儿 子旧金山,二儿子温哥华,最小的是女儿,慕尼黑。这丫头,虞积藻让她跟了自己, 姓虞。可是,小棉袄六年前就姓了弗朗茨。(“小棉袄”成了“弗朗茨”写出了退休的空 巢老人虞积藻亲情的失落与内心的孤寂。) 老头子说,退休后,什么都不干,就在“地球上走走”。可是,虞积藻摔了一跤, 站不起来了。她躺在床上,脾气坏了,一天到晚叫着要到“地球上去”。老铁关节不好, 不能背她下五楼。虞积藻便开始

3、叫三个孩子的名字。老铁是浪漫的,他买来四只石英 钟,把时间分别拔到了北京、旧金山、温哥华和慕尼黑,挂在墙上。虞积藻盯着那些 钟,动不动就说“吃午饭了”“下班了”“吃午饭了”。老铁想,这样下去不是事。他拿起电 话,拨通了慕尼黑、旧金山和温哥华,向全世界庄严宣布:“都给我回来,给你妈买房 子!”(“地球上走走”“地球上去”貌似诙谐的语言中满是空巢老人的孤寂与无奈。) 虞积藻住上了新房,二十九层,(“二十九楼”在小说中的作用是多向的,一方面 它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需要,另一方面它也有着象征的意味,象征两个家庭孤悬半 空、逸出常轨的独特处境。)有电梯,坐上电动轮椅,一个人都能下楼逛街。可虞积 藻却不想

4、动,一天到晚盯着外孙女的相片,并开始学起了德语。(学德语不是因为无 所事事,而是渴望亲情,企慕交流。)老铁有些不知所措,他习惯了虞积藻的折腾, 她不折腾,老铁反而不自在,丹田失去了动力和活力。(虞积藻的“折腾”与“不折腾” 都是因为一时找到了新的寄托和追求。老铁的“不自在”是因为虞积藻无所寄托,也是 因为自己的空虚与寂寞。)房子很高,很大,老铁的不知所措被放大了,架在了高空。 怎么办?老铁趴在阳台上,打量起脚底下的车水马龙。它们遥远,又深不可测。老铁 有时想,这个世界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看,站得高高 的,远远的,看看。嗨,束之高阁喽。(老铁被“架在了高空”“趴在阳台上

5、,打量起脚 底下的车水马龙”。细节是最有表现力的,老铁“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看,站得高高 的,远远的,看看”,退休后的老铁与世隔绝了,内心空虚,十分寂寞。) 小男孩出场之前是故事情节的第一部分:序幕。 一天,老铁发现,在阳台上能看到隔壁的窗户。窗后有个小男孩,常趴在玻璃背 后,朝远处看。老铁望着小男孩,有时会花上很长时间,但小家伙从没看老铁一眼。 小家伙只是用他的舌尖舔玻璃,不停地舔,就好像玻璃不再是玻璃,而是一块永远都 不会融化的冰糖。有一回小男孩似乎朝老铁这边看过一眼,老铁刚想把内心的喜悦搬 运到脸上,可还是迟了,小家伙早把脑袋转了过去。 老铁从超市带回一瓶泡泡液。他到阳台上,拉开玻璃,顶

6、着炎热的气浪,吹起了 肥皂泡。一串又一串的气泡在二十九层的高空飞扬起来。气泡漂亮极了,每一个气泡 在午后的阳光里都有自己的彩虹。这是无声的喧嚣,节日一般热烈。小男孩果然转过 脑袋,专心看着老铁这边。老铁很快乐。然而,快乐维持不到二十分钟。小男孩拉开 窗门,站在椅子上也吹起了肥皂泡。这太危险了。 老铁与小男孩的初次见面是故事情节的第二部分:开端。 老铁来到隔壁,敲了半天门,防盗门终于打开了,也只是一道小小的缝隙。小男 孩堵在门缝里,脖子上挂了把钥匙,机警地盯着老铁。“你是谁?”老铁笑笑,蹲下去 说:“我就是隔壁阳台上的老爷爷。”“你要干什么?”老铁说:“让我进去帮你把窗前的 椅子挪开。”“我妈说

7、了,不许给陌生人开门。”老铁的目光越过小男孩,小男孩家境不 错。“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铁树,钢铁的铁,树林的树。你呢?”小男孩 招了招手,要过老铁的耳朵,轻声说:“我妈不让我告诉陌生人。”“你妈呢?”“出去了。 ” “你爸呢?”“也出去了。” “你怎么不出去呢?” “我爸说了,我还没到挣钱的时候。”这孩子逗,老铁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一个人在家干什么?这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老铁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笑容里面充满了巴结和讨好。小男孩很不客气地看了他 一眼,“咚”地一声,把门关死了,“干什么?有什么好干的?生活真没劲!”(寂寞无 聊的老铁、少年老成的小孩,一老一少,彼此映衬,他们一个

8、是空巢老人,一个是留 守儿童,在境遇和精神上有着高度的一致性,这样的情节设计赋予小说更为丰富的内 涵。) 老铁探望小男孩是故事情节的第三部分:发展。 电话来得突然,老铁的午觉只睡了一半。他拿起话筒,“喂”了好几声,没任何动 静。这个中午,电话不停地响,就是没回音。响到第九遍,电话终于开口了: “把你的泡泡液送给我吧。” “你是谁?” “你听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 “我打 114 问的。” 这孩子聪明。老铁故意拉下脸,说:“你想干什么?” “我的泡泡液用光了,把你的送给我。” 小男孩来了。(小男孩为了泡泡液终于不顾父母的叮嘱,独自出门去老铁家,这 一行为与上文第 6 段的谨慎相互

9、映衬表现了小男孩对与人交流沟通,以解除内心孤寂 的渴望。)老铁弓了身子,和他握手,拉他到虞积藻床前。虞积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说:“上学没有?”“没有。”小男孩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说英语了。”他挺起肚子,一口 气,把二十六个字母全背出来了。虞积藻刚要鼓掌,小家伙已把学术问题引向了深入。 他伸出食指,十分严肃地指出:“如果是拼音,要读成 aoe。”这孩子有意 思。(虞积藻“叫嚣要到地球上去”,老铁“向全世界庄严宣布”,小家伙“把学术问题引 向深入”,这些幽默而风趣的语言并没有冲淡小说伤感的底色。)虞积藻痛痛快快地换 了一口气,痛痛快快地呼了出去,无声地笑了,满脸的皱纹像一朵砰然绽放的菊花, 她眼

10、泪都出来了。虞积藻给小男孩鼓了掌,老铁也给小男孩鼓了掌。虽然躺在床上, 可虞积藻觉得自己已经站起来了。她一把把小男孩搂了过来,抱在怀里,怀里实实在 在的。实实在在的。小男孩把她推开了。虞积藻没有生气,她望着他。这小家伙真是 个小太阳,他一来,屋子里顿时就亮堂了。虞积藻手忙脚乱了起来,她要找吃的,她 要找玩的,她要把小家伙留在这里,她要看着他,她要听见他说话。 小男孩对老铁说:“把泡泡液给我。” “什么泡泡液?给他呀,还不快给。” 老铁走到虞积藻面前,耳语了几句。虞积藻来了劲,她要到轮椅上去,她要到地 球上去。她要看老伴和小家伙一起吹泡泡,她要看泡泡们像气球一样飞上天,像鸽子 一样飞上天。虞积藻

11、在客厅大声宣布:“我们到广场上去吹泡泡。” (小男孩来了后,小说连用五个“她要”写虞积藻的异乎寻常的反应,这种不避繁 复的描写突出了她的喜出望外,但这热情背后又隐含着她深重的情感失落;这也与她 之前及之后庸常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另一个侧面映衬出了内心的孤单与寂寞。 ) 小男孩脸阴沉下来了,说:“我不下楼。爸爸说,外面危险。” 老铁打了个手势,还想再说什么,虞积藻立即用眼睛示意老铁,老铁只好把手放 下了。老铁说:“那我们吃西瓜?” 小男孩说:“没意思。” 老铁说:“吃冰激凌?” 小男孩显然受到了打击,脸上彻底不高兴了,说:“就知道吃,没意思。” 隔壁的门铃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老师来了,

12、我要上英语课。” 小男孩到访老铁家是故事情节的第四部分:高潮。 老铁和虞积藻被丢在了家里,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其实平日里一直都是这样安静 的,可是,这会儿的安静特别了,反而像一次意外。虞积藻说:“我们下楼去,吹泡泡。 ” (小男孩的造访带来的生机和欢乐因他的离去又消失了,老铁夫妇重新陷入冷清 和寂寞,失望和无奈让他们觉得与往日里有很大的不同。) 还没出门,电话响了。虞积藻拿起电话,似乎只听了一两句话,那头电话就挂了。 她看了一眼老铁,目光却从老铁的脸上挪开了,转移到卧室里,转移到墙上,最后, 盯住了那一排石英钟。 “谁呀?” “小男孩。” “说什么了?” “他说,我们家的时间坏了。” “时间坏了

13、”是故事情节的第五部分:结局。 知 识 建 构 /小说的主旨与细节/ 老年问题和儿童问题是困扰着现代人的两大问题。 由空巢而引发的老年人的孤独、 寂寞、空虚、无助是老年问题的核心内容;而在另一面,被父母封闭在家的孩子同样 失去了与人正常的交往和沟通,他们孤独、敏感、脆弱,心灵被一道无形的门紧锁着, 变得早熟而易碎。毕飞宇通过老铁夫妇和小男孩的关系将这两个问题联系在一起。事 实上,这两个问题共同反映出的是现代人需要打破樊篱,加强沟通和交流,在互相关 心、互相帮助的氛围中促进人性的和谐发展。无论是闲居在家的老年知识分子还是深 锁高楼的学龄前儿童,他们都渴望心灵的沟通和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流毕飞宇将这

14、些 问题艺术地表现了出来,其中蕴含着的深长意味值得人们认真地思索。 小说彩虹的主旨很明确,但作者在文章中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通过一处 处的细节描写让读者明白作者的用意。可以说,彩虹的成功就成功在细节上,一 些生动传神的细节构成了小说的魂。老铁家墙上有四只石英钟,分别指示北京、旧金 山、温哥华、慕尼黑的时间,对孩子来说,这一大堆指向不一的时钟摆在一起,直观 上就认为是是时间坏了。然而,对老铁夫妇来说,坏的仅仅是时间吗?他们劳碌一生, 所得是什么?功名?学问?桃李?还是儿女?儿女是他们的骄傲,但当小棉袄一般的小女 儿六年前“就姓了弗朗茨”,外孙女自然是一口德语时,那儿女福又在哪里?起码的沟通 都

15、成了困难!老夫妻俩被这句话击中了,他们肯定想了很多。为什么老铁那么急于与一 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交朋友?为什么孩子来了他们那么欣喜忙乱、小心翼翼?到地球上 去是不可能了,但阻隔他们的又岂止是腿疾、高楼和一道道的防盜门?这还只是从老 夫妻俩的角度去讨论的,换到小男孩儿难道不是如此?他为什么百无聊赖地舔着玻 璃?又为什么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入陌生人的家?他凭什么从小要听从那一大堆不许 这样不许那样的训训诫?小说正是通过这句巧妙地点明了主题。 细节是构成艺术整体的基本要素,真实生动的细节描写就是丰富情节、增强作艺 术感染力、使人物性格达到典型化高度的手段之一。在具体创作中,一个画龙点睛的 细节,就能使典型

16、人物顿生异彩、富有生气,能使客观事物的本质展现地更加鲜明、 更加具体。 试 题 解 析 1 小说写老铁吹肥皂泡, “一串又一串的气泡在二十九层的高空飞扬起来。气泡漂亮 极了, 每一个气泡在午后的阳光里都有自己的彩虹”, 这样写暗示了什么?请简要分析。 参考答案: 老铁退休了的大学老师,是一位空巢老人,老铁吹肥皂泡不是童心未泯,而是 百无聊赖,更是为了吸引隔壁人家小男孩的注意,创造交流沟通的机会; 肥皂泡和彩虹美丽而令人向往,暗示老铁夫妇和小男孩的互动带来的满足。 但肥皂泡和彩虹又虚幻而易碎的,难以持久,暗示老铁摆脱孤独、寂寞处境的 努力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生活境况。 【解析】 本题考查学生

17、正确理解关键细节,准确把握文章主题的能力。要解答该题,首先 要熟悉相关细节在文章中出现的完整语境。老铁是在百无聊赖之中,恰巧在自家阳台 上看到隔壁人家窗户的后面有一个小男孩,意图交谈却又被果断拒绝之后,才“从超市 带回一瓶泡泡液”“到阳台上,拉开玻璃,顶着炎热的气浪,吹起了肥皂泡”的,他这么 做的意图因为语境而就变得十分清楚了。其次,还要关注肥皂泡美丽而易碎的特点, 联系相关人物的思想情感及作品的主题思想, 正确解析肥皂泡的情感内涵与象征意义。 2 契诃夫在谈剧本创作时说“你如果在第一幕里写墙上挂着一把枪的话,那么你在 后边一定要放枪,要不这把枪就不必挂在那儿。”请据此简要分析小说中有关“时钟

18、” 的情节设计及其意图。 参考答案: 小说开始,写老铁为安慰虞积藻,买了四只石英时钟,分别拨到自己和三个孩 子所在城市的时间,揭示了老人试图以此帮助妻子获得安慰的心理; 小说结尾,孩子的天真戳破了时钟带给老人安慰的虚幻性,使他们不得不面对 尴尬的现实; 作者用夸张的寓言式的情节设计,突出了空巢老人内心难以弥补的失落,以及 老人与孩子之向无法消除的隔膜,并能引发读者进一步思考因时代发展而导致中国传 统家庭面临解体这一现实的社会问题。 【解析】 本题考查学生对小说情节结构中前后呼应的关键细节的正确理解。首先要筛选出 相关细节,熟悉这些细节完整的语境,联系人物思想性格及与作品主题思想,解析之 间的情

19、理逻辑与思想意义。老铁是一位空巢老人,他是在与老伴独守空巢、亲情缺失 的情况才购置了这些石英钟作为情感的寄托,这一点很重要。其次,要认真研究相关 物品及细节的具体特征及象征意义,正确解读隐藏在这些物品及细节之中的情愫与意 蕴。文章末尾,小男孩打来电话,说他们家的时间是坏的。孩子天真的话语戳破了他 们内心虚幻的想象,让他们不得不面对尴尬的现实,文章的主题也因此得以准确地提 示,有临去回眸、发人深省的效果。 反 馈 检 测 1.小男孩说“就知道吃,没意思”这句话在什么含义? 2.结尾一句“他说,我们家的时间坏了”有什么作用? 相 关 链 接 短篇小说彩虹的时空切割与重构 从故事层面看,彩虹是再循规

20、蹈矩、安分守己不过了,一点野心也没有,就 写日常,写生活中的一个片断,杯水波澜。人物也很简单,真正上了舞台的,三个角 色而已。一对退了休的大学教师,住在高层公寓,妻子不小心摔了腿,动弹不得,老 夫妻俩大部分时间只得窝在房子里:邻家有一小男孩,父母经常在外做生意,让他一 个人留在家里。偶然间,老头子在阳台上看到了小男孩,于是有了几次并不是太成功 的交往,这就是小说的叙事主干。 主干只不过是个依托,关键是如何去使它鲜活、丰沛、饱满,枝叶繁茂,青翠欲 滴。它首先需要处心积虑的安排与铺垫。短篇是细致的艺术,近距离的艺术,容不得 半点瑕疵。长篇可以马虎一点,甚至应该粗放一点,有那么一点磕绊、欠缺,才显得

21、 大气、疏朗,过分的绵针密线反而小气、做作。短篇不行,就这么一小块,如果还弄 得东倒西歪,就不成样子了。所以,毕飞宇要让这对大学教师上了年纪退了休,要让 这对夫妻儿孙满堂却一个不在身边,要让一个不小心碰了腿上下楼不方便,再让他们 虽然住上高层有了电梯却没了下楼的兴致,又让邻家男孩的父母去做生意,再让小男 孩记了太多的训诫轻易不出门,更不让人进门。于是,老铁才有了到“地球上走走”的 豪言,但却成了空想,于是他才会拿起望远镜,他才会注意邻家的小男孩,他才会吹 起肥皂泡,才会为孩子的举动牵挂,也才会把孩子的造访搞得那么夸张、庄重。这些 铺垫、安排,使人物的行动成为必然,而真正必然的是人物的心理动因。

22、 当这些大关节都有了之后,重要的就是那些细节了。小说之“小”全在细节。现在 的小说到了细节全面匮乏的时代,叙述也正取代描写,我觉得这对短篇小说而言是不 可思议的。小说的要害之一是对时间与空间关系巧妙的、均衡的切割与重构,优秀的 小说家确实应该是称职的导演与摄影师,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让作品一路前行,追逐 故事的节奏,让时间来主宰;什么时候又应该停下来,使风景与场面占满画面,把作 品让给空间。前者是叙述,后者是描写。犹如逛街,前者是溜达,走过一处又一处, 而后者则是驻足观察。因此,小说不可以全是时间,一路狂奔,它必须时不时的停下 来。尤其是短篇,它的时间是有限的,真正使它丰满的是空间,是空间里生动

23、的细节 描写,正是在这一点上,显出作家的趣味、力量、经验资源与想像的本领。彩虹 夸张一点说,就成功在细节上。一些细节实际上构成了小说的魂,比如老铁给妻子买 的“四只石英钟,把时间分别拨到了北京、旧金山、温哥华和慕尼黑,依照地理次序挂 在了墙上”。 即使在叙述时, 毕飞宇也不忘把一些细节镶嵌上去, 看上去好像漫不经心, 其实大有深意,如说外孙女,“是一个小杂种,好看得不知道怎么夸她才好,还能用简 单的汉语骂脏话,都会说妈妈了。可爱极了。小东西是个急性子,一急德国话就冲 出来了,一梭子一梭子的。”这不仅仅是虞积藻待在床上学德语的动因之一,那种语言 之间的鸿沟同时也是作品意义的核心元素。当然,还应提

24、到小说结尾小男孩的一句话, 他说老铁家的时间坏了。现在早不说什么点睛了,这句话还就是点睛。 当作品被这些细节充盈之后,那种精气神就出来了,生气灌注,通体明亮。我们 在小说的最后一个细节上反复流连,北京、旧金山、温哥华、慕尼黑,对一个孩子来 说,这一大堆指向不一的时钟摆在一起,可不就是时间坏了么,然而,对老铁夫妇来 说,坏的仅仅是时间?他们劳碌一生,所得是什么?功名?学问?桃李?还是儿女? 儿女是他们的骄傲,但当小棉袄一般的小女儿六年前“就姓了弗朗茨”,外孙女自然是 一口德语时,那儿女福又在哪里?起码的沟通都成了困难!老夫妻俩被这一句击中了, 他们肯定想了很多,为什么老铁那么急于与一个稚气的孩子交朋友,为什么孩子来了 他们那么欣喜、忙乱、小心翼翼?到地球上去是不可能了,但阻隔他们的又岂止是腿 疾、高楼和一道道的防盗门。这还只是从老夫妻俩的角度去讨论的,换到小男孩儿难 道不是如此,他为什么百无聊赖地舔着玻璃,又为什么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入陌生人 的家,他凭什么从小要听从那一大堆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训诫? 这是一个有点悲喜剧味道的作品,它是那么温暖,二十九层楼上,一对老人,一 个小男孩,片刻的相濡以沫;但它又让人疼痛,为老铁的苦心孤诣,为虞积藻远方的 思念,也为小男孩还未曾意识到的孤独落寞。这是这个世界的象喻。 是的,好的短篇最后总会让人们想到世界,想到自己,感到欣喜,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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