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蒙的文学观念弗兰德公路:呈现战后世界的无意义弗兰德公路中的图像叙事:人类构建自我生命的历程 克洛德西蒙()年出生于非洲法属殖民地马达加斯加的塔那那利佛,父母都是法国血统,父亲死于第一次世界大战。西蒙在一次战役中被德军俘虏,后来成功越狱并回到法国;西蒙将这段经历写入了 弗兰德公路。西蒙被称为“新小说派”的代表,在小说艺术的创新上取得了杰出成就。西蒙并不关注对外界事物的描绘,而是将作品聚焦于人物的回忆与联想。西蒙力图展现人物丰富多姿的内在体验世界,将人物不可见的内心感受以可见的形式描绘出来。西蒙认为人物对现实的观感与对生活的感受并不遵循历时性的因果形式,因而在小说创作中摈弃了那种前后相继、因果
2、相陈的线性叙述手法。西蒙有不少作品都涉及死亡的黑暗世界,但作家更注重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活跃生动。人物内心世界的活动不仅与死亡的黑暗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且逐渐生发出将死亡的黑暗世界从人类生活中清除出去的力量。由此西蒙的作品色彩斑斓,结构繁复,富有立体感。“在西蒙的小说中.看到生命的成长、创造的活力和坚韧力.尽管生存的环境充满各种残酷和荒谬的事实,这一切是如此清晰、深刻、丰富地表现在西蒙的小说中。”(一)世界与人类存在的关系 1.西蒙颠覆了从目的论的角度看待世界的传统文学观念,认为世界是毫无意义的 战争是不可理喻的,导致世界分崩离析,并将人的生活撕成碎片。西蒙曾经亲眼目睹法军在德军的进攻下溃败,
3、在德军集中营里遭受过非人待遇,并有着侥幸逃脱的九死一生的经 历,对战争的残酷有着深刻的体会。“在一切土崩瓦解中的,似乎不是一支军队而是全世界,不仅是物质的实况而且是精神的表现在剥蚀分化,在崩裂瓦解,在变为粉末、流水,在归于虚无。”西蒙看到世界的无意义,转而关注人类内在的情感与体验,并致力于展现人类生命世界的活跃勃发 西蒙认定,世界只是存在着,根本没有什么关于所谓客观实在的真理、美和完善的启示,也不会表现出诸如天意安排之类的方式来干预人类生活。罗布 格里耶主张世界本身的不确定性:“世界既不是有意义的,也不是荒谬的,它存在着,如此而已。”对人类而言,无目的、真实的世界呈现出混乱不堪、杂乱无章的形态
4、,各种事件的发生是偶然的、不可预知的。由于世界是毫无意义的,因而一直注重道德说教功能的西方文学,就必然带来文学的终结 如福楼拜笔下的爱玛包法利服毒自尽,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卧轨自杀等 西蒙以福克纳的小说 喧嚣与骚动为例,指出作品围绕着“凯蒂裤衩上脏污的裤底”而展开,以一种命定的罪孽将所有人物都裹挟其中,人们的苦难与毁灭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注定。文学企图担负道德说教功能,不过向读者展示虚构的现实图像并灌输某种社会的、道德的观念,从而蜕变为“仅保持纯粹示范性的东西”。从这个角度来看,小说的开端意味着小说的结束,并导致文学的终结。2.同时西蒙强调,在“毫无意义”的世界之外,存在着人类情感和体验的本
5、真世界 西蒙并不将人类情感和体验的世界与人类生存在其中的世界隔离开来,而是强调人类生存于其中的世界是人类感觉和体验的对象。在西蒙看来,脱离人类情感和体验的物本主义无关乎人类生存,必定表现为无生命的机械性。人类的感觉和体验能够从毫无意义的世界中超拔出来,以自身的多元性和丰富性,展现人类生命世界的五彩斑斓和澎湃起伏。西蒙认为,外在世界是人类获得感受和体验的背景,只有进入人类的感受和体验的外部事物,才是与人类相关涉的世界。人们依靠自身的听觉、视觉等感官能力,对身边的事物产生感觉并将之保存在记忆中。借助感觉之间的相通性和记忆的联想性,人们能够把曾经感知的与接触到的各种事物联系起来。在人们的回忆和感觉中
6、,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永恒的客观存在的,而是会随着人的主观感受而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我做我生产故我存在 西蒙将写作视为从一己之“我”的生存体验上升为整个人类的生存体验的活动。笛卡尔的“思”关涉的是对人类已有的思想和观念进行理性判断而确证人类的存在 “做”就是指人类的自我创造活动,即人类将“我”作为活生生的生命体生产出来,以此实现自身的存在。在西蒙看来,小说写作的“做”在于,小说将人类散乱驳杂的无数印象联结起来,形成具有可感性的艺术形式:(1)小说作为语言艺术,并不是把语言当作传达某种观念的工具,而是要让语言对应于人类生命的律动与节奏。(2)作为生产活动的写作,需要将“把词句安排井然的句法”与存在
7、于人类内心的“感情、回忆、印象杂乱混合物”凝聚在一起。这并不等于以“井然的句法”将“感情、回忆、印象杂乱混合物”转换为合乎理性规范的叙事,而是指作品在表达杂乱的回忆和印象时不能失去精妙的艺术表达形式。(3)写作不是对已经发生的事件加以静态的记录,而是力图发现将语言的句法与人类的印象密切结合的艺术方式 作家对脑海中涌流跃动、纷纭万千的感觉和印象进行选择、取舍和突出,意在使沉埋心底的各种模糊的记忆、感情和思想显明出来。小说要力图以语言展示人类对事物的敏锐感受力和思想的幽微精深,呈现出人类生命体强大的内聚力,敞开人类情感和思想无限发展的可能性。这样,读者才能在艺术语言的运动中看到可见性的世界,从而逐
8、步获得对世界、事物和自我的认识。发生意义上的语言,也就是与人类体验共生共长的、浸润着人类生生不息的生命活力的语言。(4)“做”不但生产出与人类生存体验达到相融境界的语言,而书写人类生存体验的历史 “历史在一种具体的形式下,显得如同一种个人经验的不断重获的结果,并达到了一种相当的程度”西蒙将事实性历史放置在人类体验的历史中加以透视,让人类成为自己经历的事件的观察者与思考者。如植物园在人类生命的历史与巴黎的植物园之间建立对比的关系 西蒙探究“人类激情自然流露的杂乱方式”,力图建造属于人类激情的种植园,消除战争带给人类的难以磨灭的创痛。故事梗概:雷谢克带领骑兵团行军,在农庄里借宿,而后在行军中遭到敌
9、人的伏击,卫兵瓦克死去,骑兵团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队长雷谢克、依格莱兹亚、佐治和布吕姆。在逃跑途中,他们又遭遇德军,雷谢克中弹身亡,佐治和依格莱兹亚骑着马仓皇逃跑,与布吕姆失散。后来佐治被德军俘虏,被扔进了堆满尸体的火车。他在火车上听到布吕姆的声音,两人在黑暗中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后来他们被送进了德军俘虏营,又遇到了依格莱兹亚。他们在一起做着各种苦力,依格莱兹亚讲述他与雷谢克的妻子科里娜偷情的故事。佐治不堪忍受俘虏营的非人待遇而逃跑,失败后被抓回俘虏营,这时依格莱兹亚已经死去。布吕姆患重病离开俘虏营,不久后死去。战后佐治回到法国并经营农庄。一个晚上,他与雷谢克的遗孀科里娜在一家旅馆过夜。作品
10、以佐治与科里娜相拥而眠、如梦似醒时断断续续的回忆和飘飞的思绪为主要线索,展现战争对世界造成的破坏以及给人类精神带来的重创,呈现出战后世界的无意义。第一部分的主要内容是,主人公佐治对雷谢克死亡场景的回忆以及对战前在农庄谷仓里借宿情景的回忆;第二部分写的是佐治与依格莱兹亚在法军溃败之后的逃跑情景以及他们与布吕姆在德军集中营里的生活,包括依格莱兹亚讲述三人的畸形关系、佐治与布吕姆就雷谢克祖先之死的对话;第三部分主要写的是佐治对自己与科里娜见面与离别情景的回忆 作品的开篇写了两个事件:第一件事:骑兵队长雷谢克向佐治提到其母萨宾娜的来信,萨宾娜在信中请求雷谢克关照儿子佐治。反映出战前的西方社会的特征是森
11、严的等级制度,平民与贵族之间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主奴关系。1.物质层面上,平民阶层依傍着贵族阶层,才能谋求生计。骑师依格莱兹亚最初是穷困潦倒的驯马师,居无定所,生活无着。雷谢克雇用依格莱兹亚当骑师,教自己的妻子科里娜骑马,并照管马匹。战争爆发后,雷谢克并没有解雇依格莱兹亚,而是将他安排在自己的骑兵团里。在雷谢克的庇护下,依格莱兹亚摆脱了颠沛流离的困苦境遇。2.社会关系层面上,平民阶层期待得到贵族阶层的保护。萨宾娜写信给雷谢克,请求雷谢克能在战争中保护自己的儿子。3.在文化层面上,平民阶层对属于贵族阶层的文化有着深深的迷恋。佐治的母亲萨宾娜的祖先和雷谢克家族有点亲戚关系,她对这种不怎么沾得上边的贵族
12、家世念念不忘,并为此感到骄傲;佐治的父亲只是一个农民,却并不关心田产经营的实际事务,而是对贵族文化非常痴迷,醉心于关于世界与生命的玄学理论;对于母亲萨宾娜描述的雷谢克祖先持枪自杀之情景,佐治在脑海中想象出一幅悲壮的画面,并认定这是野心勃勃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的体现。战争爆发之后贵族阶层表现出来的无能使人们的信赖和敬畏烟消云散,战争的失败和人们经受的磨难,使人们开始对以往的社会形态产生怀疑;他们不再像佐治的母亲萨宾娜那样讳言贵族阶层的丑闻,而是对雷谢克之死做出了种种猜测:人们做出第一种猜测,在某种程度上保留了对贵族阶层的推崇。或许雷谢克秉承了临危不惧的贵族气质,有着英武勇敢的精神,故而在面对危险
13、时毫不退缩,挺身而出,在枪林弹雨中战死。这种猜测虽然维护了贵族阶层的尊严和体面,却无法回避贵族阶层外强中干的本质。人们认为,贵族式英雄主义不过是贵族阶层掩盖失败的托词。人们将雷谢克的祖先与雷谢克进行类比,审视贵族阶层所捍卫的英雄主义的虚假性。雷谢克率领骑兵团参战,却在一场战役中几乎全军覆没。“一星期前原本是炮兵团、骑兵团、装甲兵团、人,这一切现在消失了。还有,甚至连炮兵团、骑兵团、装甲兵团、人的概念也消失了,还有更甚者,所有的思想,概念全消失了。”人们做出第二种猜测,表明人们看到了贵族阶层的碌碌无能。第三种猜测则有着对贵族阶层猥亵和不敬的成分,人们把雷谢克和整个贵族阶层从高贵的圣坛上拉下来,嘲
14、弄贵族阶层在荣耀的表面之下脆弱不堪的本质。骑师依格莱兹亚讲述的他与科里娜的私通故事,有可能只是他无中生有地编造出来的桃色新闻;这或许是他在百无聊赖中打发时光的方式,却折射出一种猥亵的快感,即发泄对他所依恋的上流社会的失望。战前,精明强干的依格莱兹亚低声下气地跟随并伺候自己的主人,对雷谢克表现出“狗从下而上对主人的依恋”;但漫漫逃亡路上的恐惧、愤怒和绝望,把他对雷谢克的敬畏和忠诚变成了蔑视和憎恨。对佐治来说,雷谢克的死不仅标志着贵族阶层的颓败衰落,而且意味着整个人类将蒙受战争和死亡的劫难;雷谢克在战场上的冒进无知与倒下的高大身躯,让佐治心目中的精神偶像轰然坍塌;佐治感到,雷谢克的死亡是人们重新审
15、视世界与自身生存的切入点;佐治开始质疑并否定贵族文化,在他看来,贵族文化如同“防护罩似的蚕茧、蛋壳,处于油亮发黄密封的范围中”;佐治意识到,雷谢克的死亡并无崇高性可言,它只是展现出战争对人类生命的无情吞噬。佐治看到死亡每天都在战场上发生,他的眼前不断浮现着雷谢克的笔直的身影和倒下的身影。在溃败之后的战场上,到处是穿着千篇一律军装的疲惫的人,他们如同戴着同样灰暗惨白的面具,骑着同样的马,在枪林弹雨下和漫无目的中奔逃。他们像雷谢克一样,被枪弹打死,倒在地上,渐渐变成腐烂的尸体,在泥土里消融,消失得不留一丝印迹。战争把世界变成死气沉沉的巨大墓场,世界末日仿佛来临,时间停止了运行。布吕姆以悲凉的口吻向
16、佐治讲述这一切时,出现在佐治面前的布吕姆仿佛是“悲惨、痛苦的化身,一无所有,那消瘦、疲乏、饥饿的脸模,凄惨地否定了声音滑稽诙谐的真实性”布吕姆意识到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可怜虫,像身上一丝不挂地开枪自杀的雷谢克祖先那样,是得不到任何保障的、朝不保夕的赤裸生命。佐治不无悲怆地想到,活着的人们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中,徘徊在死与生之间,“被排斥于活人的世界之外,但还没有进入死人的世界之中 死和生同时把他们忘记或推开或拒绝或吐掉,似乎都不愿要他们,因此他们现在似乎不是在时间中活动,而是在一种灰色的没有体积的甲醛中,在虚无中,在不明确的期限中活动”。佐治被扔进拥挤不堪的火车时,他发现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交错堆叠在
17、一起。佐治被压在无数的身体之下难以喘息,感到身体的各个部件并不属于自己,它们只是偶然地被拼凑起来。战争留给人们的,只是支离破碎、稍纵即逝的印象碎片。但这些记忆和印象的碎片却始终飘荡在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人们无法走向未来,这无异于人们精神的死亡。战后的佐治努力地遗忘这段经历,但挥之不去的伤痛总是出其不意地将他拉回到不堪回首的战争岁月。佐治和科里娜躺在旅馆的房间里,睡意蒙眬时,两人身体的相互搂抱与依偎带来的挤压感再度冲开了佐治记忆的闸门温馨的旅馆房间和女性温热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密不透气的车厢和沉重腐臭的尸体。“小说不是时间概念上的故事,而是从某一点,从一个图像出发,由这个图像引起的插曲所构
18、成的无主题的故事。弗兰德公路的图像叙事有三个特征:情境性、转换性、共时性 弗兰德公路中的情境指的是,作品中随着主人公情感强度的变化而反复出现同一个画面:雷谢克之死的情境,雷谢克祖先之死的情境、四个骑兵行军的情境,火车上死尸堆的情境;每个情境都由主人公佐治的不同感知和印象组成,像彩色玻璃的碎片那样,折射出人物思想和情感的万千变化。1.情境折射出人物思想和情感的万千变化 “一瞬间,阳光照射在拔出的刀刃上闪闪发光,接着全部人、马和剑一起往一侧倒下,像一个铅铸的骑兵,从脚开始熔化,先是慢慢地往侧面倾倒,接着速度越来越快,军刀一直拿在高举的手里,在烧毁了的大卡车坍塌在地上的残骸后面逐渐消失了。”“他跌落
19、马下,像一尊倒塌的塑像向右方摇晃倒下”雷谢克的死对佐治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但他不甘于沉沦,而是尝试着重新开始生活。佐治逐渐意识到,既然雷谢克以及雷谢克所代表的过去世界随着战争逝去了,那么他应当做的就是从过去的“我”中解放出来,并努力创造出一个新的“我”。2.围绕着同一情境形成的图像叙事与围绕着其他情境形成的图像叙事之间,有着平行、交叉、对立和重叠 雷谢克之死为情境的图像叙事与以雷谢克祖先之死为情境的图像叙事 雷谢克的祖先和雷谢克分别是幼年佐治和青年佐治崇拜的对象,作品中以之为情境的图像叙事最初在作品中是平行的;佐治对两者的回忆便发生了交叉,佐治最终认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差别,他们的经历不过是
20、毫无意义的重复。四个骑兵行军的图像叙事与雷谢克之死的图像叙事 在四个骑兵行军的图像叙事中,雷谢克似乎还没有死去,仍然和他的骑兵们在一起;骑兵们也好像自始至终没有和队长分开过,更未曾有过一言半语的不敬之词;这两个图像叙事的交替出现,反映了佐治走出战争带来的创痛并回归生命本身的艰难历程。人物的记忆在各种事件与印象之间转换,表现为一种转盘效应。表现为叙述图像的轮回:同一个叙述图像以不同视角和不同方式发生轮回,每一次轮回都呈现出不同的景致,构成一幅各具神采的图像。弗兰德公路的叙事图像一开始只是一些模糊的斑点,随着斑点的逐渐变大,斑点周围的一系列事物呈现出来,而后这些斑点似乎被周围的事物覆盖了,不经意间
21、这些斑点再次出现,但是主人公的情感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比如在作品第二部分的开头,雷谢克被打死,佐治与依格莱兹亚从敌人的埋伏圈中侥幸逃脱。惊魂未定的佐治回想起雷谢克的死,由此想到瓦克在此前的战役中已经死了,随即佐治眼前浮现出瓦克的憨厚蒙昧和瓦克对战争的咒骂。在接下来的文本中,瓦克的死被搁置一旁,表明佐治在极力压抑对瓦克之死的回忆。后来佐治从依格莱兹亚盯着垂死的马的眼神,想起依格莱兹亚在俘虏营里谈论的雷谢克赛马之事。在依格莱兹亚的叙述中,佐治想象着赛马过后在草地上整齐庄严的马队,继而联想到战前隆重肃穆的阅兵典礼,接着陡然一转,切换到大战之后的七零八落的骑兵队。这时瓦克中弹后变形的面孔,中弹后从马
22、背上腾空而起重重摔下的样子,瓦克躺在地上脸上沾满尘土、惨淡灰白的样子一一在佐治眼前更清晰地呈现出来。1.佐治通过回忆与想象构建故事脉络 第一个片段中,佐治回忆道,依格莱兹亚坐在集中营卧铺的边上,在佐治的有意无意的提问下,讲述他来到雷谢克家中当骑师见到科里娜的经过。但在依格莱兹亚提起雷谢克不顾科里娜的阻止而打算参加赛马之事时,佐治的想象开始了:“这一次佐治能看见他们三个人,完全像是他当时在场一般。”其中不乏对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的细节加工。第二个片段是佐治回忆起,他骑马跟在雷谢克和依格莱兹亚后,看到他们的背影,联想起依格莱兹亚所讲述的科里娜在赛马场上的埋怨。第三个片段佐治回忆着,在他与依格莱兹亚、
23、布吕姆在德军集中营里偷偷烤面饼时,依格莱兹亚闲聊雷谢克赛马的情况,并提及科里娜对依格莱兹亚赌马的愤怒。佐治通过回忆和发挥想象,合成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2.故事情节的突然翻转 佐治在旅馆里与科里娜共度夜晚时回忆起这个故事,科里娜突然变成了雷谢克赛马时使用的母马。佐治把自己置换为乘坐这匹马的骑师,似乎在宣告自己与雷谢克有着驾驭同一匹母马的权力;这暴露出佐治内心的隐秘和龌龊的欲望:“在她身上,我寻求、希冀的,一直追寻到她的肉身上、身体内的,是一些字眼词句、一些字音”,以此证明自己比贵族阶层更有力量。科里娜突然懂得佐治的用心后,她愤激地谴责 佐 治“无 足 轻 重,我 在 你 心 目 中 无 足轻
24、重,比 无 足 轻 重 更 轻,更”。佐治醒悟过来,人们并不能从对他人的征服和奴役中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只有通过建构属于自己的生活,人们才能发现生命之谜。弗兰德公路空间和赛马场空间,这两个图像空间并存在佐治的记忆中。佐治极力将这两个图像空间分别构建为死亡与生命的空间,却发现两个图像空间都是战争的怪异产物:弗兰德公路空间象征着战争的创伤对人类精神的禁锢,人们无论如何挣扎逃离都无济于事 赛马场空间,即一个光彩夺目、激情四溢充满生命冲动、散发着光与温暖的世界 笼罩在赛马场空间之上欲望的妖娆幻影,与弗兰德公路空间所代表的战争的狰狞面目相伴随;对赛马场空间的妖娆幻影的迷恋,必然使弗兰德公路空间占据他的全部世界,从而导致他的精神陷入孤独和混沌。西蒙并不将回忆当作疗救人类精神创伤的方式,在西蒙看来,如果人类迷失在痛苦的回忆中,人类生命将变得残破不全,等待人类的命运就是被死亡吞没。西蒙在弗兰德公路中,通过叙写人类回忆,展现了人类在困厄的环境中喷涌出来的强劲的生命力量。弗兰德公路的图像叙事,致力于展示主人公在战争的梦魇和强烈的生命欲望之间的斗争,彰显人类精神走向自我运动和发展的力量。对人类而言,回忆不是对往昔生活的重现,而是一种与之告别的方式。人们在记忆中告别,同时在记忆中走向新的未来。
侵权处理QQ:3464097650--上传资料QQ:3464097650
【声明】本站为“文档C2C交易模式”,即用户上传的文档直接卖给(下载)用户,本站只是网络空间服务平台,本站所有原创文档下载所得归上传人所有,如您发现上传作品侵犯了您的版权,请立刻联系我们并提供证据,我们将在3个工作日内予以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