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讲一个众所周知的鲁滨逊漂流记的故事来开始宏观经济学的学习。我们对迪福那本名著的故事做一些假想和善意的修改，希望这不会冒犯作者。在我看来，我们假想的这个鲁滨逊的故事里面包含了大部分经济学智慧。鲁滨逊是一个流落到陌生小岛上的水手。在经历了短暂的沮丧和无聊之后，他逐渐认识到，这种自欺欺人的怨天尤人不能解决他面临的生存问题。于是他开始做事。 他发现小岛的浅水区有很多鱼，这些鱼正好可以充饥。对于鲁滨逊来说，他面临的经济决策从他开始想要捕鱼充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才能得到鱼。有两种方式来抓鱼。一种是徒手到水里去抓。徒手抓鱼我们可以把他的这种投入叫做简单劳动。他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比如
2、先去折些树枝编织渔网。我们把编织好的渔网看作是鲁宾逊为了抓鱼而积累的资本，鲁滨逊可以通过先积累资本的方式，然后再辅以劳动来抓鱼。我们把鲁滨逊抓到的鱼叫做经济产出，鲁滨逊抓鱼的行为是个典型的经济活动。 通过这样一个抓鱼过程，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关系式： 。Y（yield）我们用来指代鲁滨逊的捕鱼数量，叫做经济产出。K我们用来指代渔网，叫资本，L是鲁滨逊投入的劳动。这个把资本和劳动结合起来产生产出的关系我们叫做生产函数。生产函数是经济学中最核心的概念之一。从这个简单的生产函数我们可以发现，鲁滨逊的经济产出取决于三个因素：一个是鲁滨逊投入的劳动时间，他投入的劳动时间越多，捕鱼的数量就应该越多。但是，鲁滨
3、逊的时间是既定的，每天只有24小时。因此，对鲁滨逊来说，他的时间是稀缺的。 资源的稀缺性是经济学研究的一个基本前提，而这个世界上最稀缺的资源就是时间。在这种稀缺性的制约下，鲁滨逊在他的劳动时间和休息时间之间就面临着严格的交替。这也是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之一：人们面临着交替关系。鲁滨逊如果休息，他就不能够把时间用于捕鱼，这样他休息的时间是有成本的，成本就是他可以捕到的鱼的数量。如果他的时间用于捕鱼，则鲁滨逊就不能把时间用于休息，这个时间他本可以用来享受阳光和海滩或进行和他自身福利感密切相关的活动。这种时间的成本困境也是经济学应用得更为广泛的基本原理之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这种困境下，鲁滨逊要在他
4、的经济产出和他的其余目标之间做出权衡和选择。是一味追求更高的经济产出，还是要在生存的福利本质方面也适当投放精力，这几乎是任何一个社会都要思考的问题。 另一个影响鲁滨逊经济产出的因素是鲁滨逊的资本。其资本数量和质量都将影响他的经济产出。鲁滨逊编织的渔网越多，质量越好，他在既定的劳动时间和捕鱼技术的约束下就会捕到更多的鱼。我们可以发现，这种资本数量的变化将会使得鲁滨逊的经济产出发生变化。而这种资本显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数量和质量的变化，那么鲁滨逊的经济产出也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这种产出随着时间变化的情形叫做经济增长，这种资本变化导致产出的变化正是经济学关于长期经济增长问题的思想灵感。 第三个影响
5、鲁滨逊经济产出的因素就是鲁滨逊通过投入劳动和资本抓鱼的方式。这种把投入转化为产出的方式很重要，在经济学中，我们把这叫做生产函数的技术因素。如果鲁滨逊天生是个捕鱼的天才，他对捕鱼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在捕鱼上就是个能手。那么，在既定的时间、资本条件下，他的经济产出就会越多。如果他对捕鱼很没有天分，那么他捕鱼的数量就会很少。这种捕鱼技术对鲁滨逊能够多大程度上有效利用其资本进而享有多大的物质繁荣十分重要。但是，这种技术因素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即使鲁滨逊开始的时候在捕鱼上并不精通，但是随着他捕鱼的实践增加，他的经验和技术都将增加，他的经济产出也会增加。而他的捕鱼技术随着捕鱼实践的增加而增加的过程我们叫做“
6、干中学”（learning by doing）。如果把鲁滨逊享受的经济繁荣类比到一个国家中，我们发现，一个国家国民的生活水平主要取决于这个国家的人民生产产品和服务的能力。 鲁滨逊对他的捕鱼过程及影响因素认识得日益清楚，通过勤勉地劳作，他开辟的鱼塘里的鱼越来越多，鲁宾逊享受着物质繁荣。也正是在此时，他开始思考生活的其他方面。他决定开始去对这个小岛探险，以便对其进行深入了解。但是在这个决策实行之前，他必须要加以权衡这种精神追求和物质生产之间的交替。于是鲁宾逊就制定了一个时间表，以决定在什么时间进行经济生产，在什么时间探险。 这个时间计划表非常重要，这实际上是鲁滨逊生活里的一个规则，或者说是制度。对
7、这种制度功效的思考是经济学的重要方面。即使我们不做过多过深的学理探究，而仅从鲁滨逊的这个时间表的基本功效来看，我们也可以发现制度的重要作用。有了这张表，鲁宾逊在他的生活中就不会出现犹豫不决的情况，他就不用浪费时间每天去想到底是进行经济生产还是出去探险。这张表格保证了他的生活秩序，而不是犹豫不决。我们熟知这种犹豫是有时间成本的，因为这将造成无谓的浪费。正如伟大的印度诗人泰戈尔所言：当你为错过太阳而痛哭的时候，你也将错过繁星。 这个时间表给鲁宾逊的生活带来的秩序性影响深远，并启发了经济学家，促使了经济学家对制度经济学的思考。制度，在本质上是一种规则。这种规则可以规范人际交往，通过对破坏规则的行为的
8、惩罚，这种规则严格地塑造了一种秩序性。而对这种秩序的确认，对破坏这种秩序的机会主义者将遭受惩罚的确认，就在人际交往形成了一种信任。这种信任在经济生活中非常重要，如果没有基本的人际关系的信任感，几乎所有交易都不能实行。有了这种信任，就将减少人们交往的成本。当秩序和信任占据主导时，人们就可以明确地预见未来，从而能更好地与他人合作，也能对自己冒险从事创新性试验感到自信。在存在混乱的地方，社会交往必然代价高昂，信任和合作也必然趋于瓦解。当人们更加愿意合作时，这在客观上就促进了交流与交换，这种交流和交换增进分工。而分工及由分工带来的优势正是财富的源泉。规范人际交往的规则对经济增长至关重要，以致连人类的生
9、存和繁荣也完全要依赖于正确的制度。这些正是经济学家对制度的基本思考。 有了这个时间表，鲁宾逊的生活变得井然有序。在他的探险过程中，鲁宾逊对他的小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发现这个小岛居住着土著居民，并且这些土著居民从事着比较原始的农业生产。更重要的是，这些土著居民对鲁宾逊似乎并无恶意。鲁宾逊的产出随着他的技术进步和资本积累的增加而稳步增加，鲁宾逊享受了长期平稳的经济增长和稳定生活。然而一件事情的发生打破了鲁宾逊生活的宁静和有序。一天夜里，小岛受到了暴风雨的袭击。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鲁宾逊的物质生活降到低谷。鲁宾逊筑起的鱼塘受到破坏，放在海边的渔具也被暴风雨袭卷而去。这种自然灾害对鲁宾逊的经济造成了
10、不利冲击，使得鲁宾逊的真实经济产出下降，物质生活水平下降。这是经济波动的典型事件。暴风雨过后，面对极其不利的条件，鲁宾逊要做的事情是马上恢复生产使得经济产出达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水平。 他能够怎么做呢？鲁宾逊将会更加节俭，积累资本并劳作更长时间。在这样劳作过程中，鲁宾逊牺牲了大量原本能用于愉悦身心的时间。经过努力，没有多久，鲁宾逊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恢复。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鲁宾逊见证了他的经济的快速增长。这种对经济的不利冲击在现实中就好像战争的影响。战争过后，百业萧条。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迅速下降到非常低的水平，就好像是暴风雨过后的鲁宾逊的生活经历一样。但是，在战后，我们几乎总是可以观察到经济的迅
11、速增长。就像战后的日本和德国，这种迅速的经济增长一点都不神秘，无非是战争过后，人们调整了工作态度，更加勤勉和节俭。客观上，这也培养了一种我们应该极端珍视的吃苦耐劳和勤奋精神。 战争过后的经济增长速度让人神往，难免就会激起一部分人的想象力，那就是通过战争来解决自己国家经济停滞增长的困难。这被称作战争的经济学。事实上，无论是谁鼓吹这点，都很愚蠢。战后的经济增长速度实际上是一种流量。这种流量变大是好事，但是只有那个国家的财富存量没有发生变化时才是好事。这就好比往一个水桶里面注水，即使可以把龙头的出水量加大，但是如果桶底有很大的漏洞，那么水桶里的水的存量还是减少的。战争就像在国民财富的水桶上打开了一个
12、巨大的漏洞一样。暴风雨冲击了鲁宾逊的经济产出。这种无与伦比的摧毁力量使得鲁宾逊对自然更加敬畏并臣服。然而，自然也并不总是凶神恶煞。终于有一天，因为海洋季风的影响，一大群鱼游过鲁宾逊居住的小岛。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在鲁宾逊并不增加捕鱼工具和劳动时间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预期到，鲁宾逊的捕鱼数量还是会提高。这是一种对经济的有利冲击，这种冲击会使得鲁宾逊享有更高的物质生活水平。如果鲁宾逊能够预见到这种机会可能并不多见，他就会对这种有利条件的激励做出反应，很可能他会增加劳动时间，就像农民在好年景通常会更加辛勤一样。这种有利的冲击在我们生活中就好像某一天突然发现了新的油田，这种自然的馈赠会增加我们的经济产出
13、。如果我们做这样一种假设，鲁宾逊流落的这个荒岛自然条件原本就很优越，岛边浅水区的鱼不但多而且容易捕到，这比其他遇险者流落到的环境更好，我们可以想象，即使鲁宾逊并不十分勤劳，他的生活水平也会比其他人优越。这种地理条件会定义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理念和人生哲学。 这是一种关于地理环境的观点。比如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中按照通常的观点有一些是海湾地区富产石油的国家。因为有利的地理环境，这些国家的人民在生产方式上和其他国家有很大不同。地理环境因素影响巨大，对这个观念的最著名的倡导者可能要属于法国的思想家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里，孟德斯鸠分析了气候在形成人的性格和感情等方面的作用。这种分析显然适用于对中国区
14、域文化的形成。在我看来，这种地理环境的因素应该是所有分析的起点，毕竟在最初始的阶段，我们最不能选择的就是地理环境。地理环境对随后形成的都有一种定义作用。 鲁宾逊的生活水平因其生产率而保持着稳定性，但是也因某些不确定的因素发生波动。尽管自然的行事方式难以捉摸，鲁宾逊通过多年的经验还是窥见了自然的奥秘。那就是有利或者不利冲击事件的发生都有一定概率，并且长期看来，这种事件的发生好坏相抵。用数学语言来说就是，对经济影响的期望是零。稳定性是一种常态，鲁宾逊生活的稳定性取决于鲁宾逊生产产品和服务的能力。这种对稳定性的体会和把握至关重要。 正是因为自然的这种稳定性，才使得我们把握规律成为可能。如果自然完全不
15、可捉摸，完全紊乱和无序，我们又如何进行探索和思考。其实这正是一直以来哲人、科学家思考的事情。在科学史上，那些对自然的规律性最坚信不移的人，通常是对科学做出了最大贡献的人。在我们今天视野所及的范围，我们知道对这些问题最有影响力的思想是由18世纪的思想家们做出的。 当然，自然科学家们这种关于宇宙的信念和洞见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思想家们，其中也包括经济学家。经济学的创始人，亚当斯密的思想根基也是源于这样一种信念。他把这种自然科学的有序世界的观点应用到人类社会里，形成了一种从看似“无序”到“有序”的观念，提出了一个“和谐的经济系统”的观点。今天的经济学几乎总是在多方求证，为什么自利的个
16、人行为会导致整体和谐。 鲁宾逊的生活逐渐步入富足状态，他在应对自然有利和不利的冲击上都取得了很多经验。但是每天都只消费鱼却破坏了他的营养均衡。于是他开始和岛上的土著居民进行鱼和粮食的简单贸易。如果把鲁宾逊的状态看作是一个国家，那么这种贸易就是国际贸易。这种贸易显而易见地提高了鲁宾逊的效用，因为至少他可消费的商品种类增加了。这种贸易关系催生了一个问题：鲁宾逊是专门抓鱼然后和岛上的居民进行贸易还是他取得了种子以后，自己再拿出时间来种植粮食呢？实际上，鲁宾逊既可以选择专门抓鱼也可以选择两者同时进行生产。但是常识告诉我们，如果鲁宾逊专司抓鱼，这种边干边学的效应会极大地提高鲁宾逊的抓鱼技术。从而鲁宾逊会
17、的经济产出会增加，这就是分工带来的好处。 这个鲁宾逊的故事可以继续讲下去，在这样的故事里，我们可以发现经济学的很多重要问题。大家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们这里讲述的鲁宾逊的故事和现实有很大不同，那就是鲁宾逊的世界里没有货币。可以说，我们讲述的是一个实物经济故事。我们也发现，抛却了货币带来的幻觉，我们真实地认识到，决定鲁宾逊生活水平的，是鲁宾逊的生产能力，以及和其他人进行的贸易所得。货币，无非是经济的润滑剂，但同时也是经济虚假繁荣的罪魁。 但是，货币从初始的交易媒介职能逐渐演化为今天这么复杂的金融系统确实让人迷惑而神往。这个金融系统如何演化并影响我们的实体经济？可以肯定的是货币在每一阶段的发展中都出现
18、了赢利机会，这种经济机会是制度演变的关键。现在是结束我们的导言的时候了，用一个假想的故事来开始宏观经济学的学习，无非是想告诉大家，拨开笼在经济学上的数学外衣，经济学其实离我们很近，那些在人类思想宝库中有着惊艳美丽的经济学思想，很多灵感就来自于对我们身边的现象的洞察。理论的出发点在于实在的现象。从这点出发，我们就知道学问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也只有这样的学问做起来才会美丽并趣味盎然。 宏观经济学 微观经济学 宏观经济学两大核心命题 商业周期 经济增长 产生 产出和就业下降，失业 通货膨胀 提高经济增长 经济统计成就经济统计成就 产出 潜在GDP 高就业，低失业 稳定的价格 价格指数 CPI 通货膨胀 财政政策财政政策 税收 政府支出 货币政策货币政策 国际联系国际联系 净出口 宏观经济中的总供给和总需求宏观经济中的总供给和总需求 总供给和总需求定义 总供给曲线（AS）和总需求曲线（AD） 宏观经济均衡 宏观经济史 经济政策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