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三节第三节 19201920年代的文学论争年代的文学论争赵赵 林林 西北大学文学院西北大学文学院第1页，共33页。主要内容 林、蔡之争及对林纾的历史评价问题 与学衡派的文学论争 与甲寅派的文学论争 批判黑幕小说和鸳鸯蝴蝶派以及旧戏曲 文学论争（小结）第2页，共33页。主要体现在新文学的意识、语言与守旧文人、复古新文学的意识、语言与守旧文人、复古派所代表的旧的文学传统之间的分歧。派所代表的旧的文学传统之间的分歧。1、林琴南、蔡元培之争 胡适文学改良刍议（新青年2卷5号，1917年1月）明确提出：以今世历史进化的眼光观之，则白话文学之为中国文学之正宗，又为将来文学必用之利器，可断言也。同年2月8
2、日，林纾在上海国民日报上发表了论古文之不当废，批评胡适的观点，反对废止古文。第3页，共33页。此后，新文学阵营 鼓吹“文学革命”陈独秀文学革命论：将前后七子、归有光、刘大櫆、方苞、姚鼐称为“十八妖魔”钱玄同：“桐城谬种，选学妖孽”钱玄同、刘半农的“双簧信”：林纾作为靶子遭到批判 林纾实在忍无可忍，决心反击，在1919年2月17、18日上海新申报的“蠡叟丛谈”发表短篇小说荆生。第4页，共33页。荆生荆生 小说描写“皖人田其美”(影射陈独秀)、“浙人金心异”(影射钱玄同)和“不知何许人”的“狄莫”(影射胡适)同游陶然亭，对孔学、伦常和文言肆意攻击。这时，住在陶然亭西厢的“伟丈夫”荆生破壁而出，指着
3、三人先是一通大骂，然后痛打一顿，赶下山去。林纾在跋语中假意埋怨荆生“多事”，说道：“禽兽自语，于人胡涉？”荆生指北洋军阀安福系的徐树铮，借文字狱把新派人物一网打尽。第5页，共33页。影射考证周策纵对此作了说明：“田其美是指陈独秀。根据中国古史，田氏是陈氏的分支，秀与美二字意义相近。田其美一名大概也是摹仿民初革命党人陈其美的名字。金心异影射钱玄同。金与钱同义，而异与同则为相反词。胡与狄都可指野蛮民族。以莫代适是据论语里仁篇：无适也，无莫也，义与之比。或左传昭公三十年：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惠。”周策纵：五四运动史，岳麓书社1999年8月版，第90、91页注释部分。第6页，共33页。妖梦妖梦 191
4、9年3月19日至22日，林纾又在同一栏目发表短篇小说妖梦。讲述他的门生郑思康作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长髯人请他往游阴曹。他们来到一座城市的广场上，见一门上大书“白话学堂”，门外有一联云：“白话神通，红楼梦、水浒真不可思议！古文讨厌，欧阳修、韩愈是什么东西？”入第二门，见匾上大书“毙孔堂”，又一联云：“禽兽真自由，要这伦常何用？仁义太坏事，须从根本打消！”第7页，共33页。妖梦妖梦 校长元绪(影射蔡元培)、教务长田恒(影射陈独秀)和副教务长秦二世(即胡亥，影射胡适)出来相见，并咒骂孔丘，攻击伦常。郑思康愤而告辞，忽见金光闪处，罗目候罗阿修罗王直扑白话学堂，攫人而食，并化为臭粪。林纾最后大笑说：“快
5、哉！果如是者，国家承平矣！”在这里林纾就是以小说来发泄他与新文化运动不共戴天的激愤之情。第8页，共33页。林纾两篇含沙射影的文言小说荆生荆生妖梦，妖梦，文章没有理论力度，人生攻击/政治要挟 新文化阵营纷纷进行了反击，李大钊新旧思潮之激战、鲁迅的系列“随感录”批评“国粹家”，钱、刘二人的钱、刘二人的“双双簧信簧信”等都谴责所谓“国粹家”的历史倒退行为，给旧文学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第9页，共33页。真正代表林纾思想的论争文章真正代表林纾思想的论争文章 论古文之不当废、论古文白话之相消长（1919）、致蔡鹤卿太史书致蔡鹤卿太史书指责陈独秀、胡适“离经悖道离经悖道”，新道德“覆孔孟、铲伦常覆孔孟、铲伦常
6、”，“尽反常轨，侈为尽反常轨，侈为不经之谈不经之谈”，白话文是“土语土语”，表示要表示要“拼我残年极力卫道拼我残年极力卫道”。忧国忧时的情怀忧国忧时的情怀 第10页，共33页。致蔡鹤卿太史书的背景致蔡鹤卿太史书的背景 此信最先刊于1919年3月18日的公言报，后遍登于京沪诸报，反响甚大。尝有一议论说：清朝举人清朝举人林纾上书清朝进士清朝进士蔡元培，状告清朝秀清朝秀才才陈独秀，互相攻讦，斯文扫地矣！更有古文家严复对此也不屑一顾，在致友人的信中说：“革命时代，学说万千；然而施之人间，优者自存，劣者自败；虽千陈独秀，万胡适、钱玄同，岂能劫持其柄？则亦如春鸟秋虫，听其自鸣自止可耳。林琴南辈与之论较，亦
7、可笑也。”第11页，共33页。时任北京大学校长的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浙江诸暨人）在答林琴南书中，主要作了两点申辩与反驳：其一，在北大并无“覆孔孟、铲伦常”之说，新青年杂志中偶有对于孔子学说之批评，然亦是由于然亦是由于“孔教会孔教会”等托孔子学说以攻击新学而发，初非直等托孔子学说以攻击新学而发，初非直接与孔子为敌。接与孔子为敌。其二，北大教学也并未尽废古书而专用白话，而且提倡白话之人均提倡白话之人均“博极群书博极群书”，“能作古文能作古文”。同时，他还公开声明：“对于学说，仿世界各大学通例，循，循思想自由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第12页，共33页。近代
8、著名学者和文学翻译家：林纾近代著名学者和文学翻译家：林纾 林纾（1852-1924），福建闽侯人，光绪壬午年(1882年)中举人，后因会试屡败而绝意仕途，以教书、著译和绘画为业，先后任教于杭州东文精舍、北京金台书院、京师大学堂和孔教大学等处。作为清末民初著名的文章大家，著述多达40余部，涉及散文、诗歌、小说、剧本、文论、笔记和绘画等多种，其中以古文畏庐文集全三集最为著名，外加他翻译的外国文学作品180多种，可谓著作等身。他的古文创作，直接受到桐城派的影响。第13页，共33页。林纾是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一个林纾是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有争议的人物，主，主要表现在：要表现在：其一、作为一
9、位伟大的文学翻译家 备受推崇 通过他的翻译小说，向国人介绍世界文学名著，传播西方资产阶级的思想文化意识，并在客观上提高了小说，尤其是翻译小说的地位。同时，他还创造了一种有别于传统语文的新文体，促进了语言和文体的变革；其二、视为封建文化的卫道士 备受指责 对于新文学倡导者们的批评与攻击，进行了毫不示弱的猛烈还击，甚至是无情地影射与谩骂，以一种卫道者的坚定信念与殉道者的悲壮情怀，力图拯救古文即将衰亡的命运。第14页，共33页。林纾的历史评价林纾的历史评价 1924年10月9日，一代古文宗师林纾在北京溘然长逝，死后归葬故乡。在林纾逝世之后，新文学的作家渐渐对他有了“恕词”。中国新文化的先驱及译界泰斗
10、 封建文化的“卫道士”和妄图阻挡历史车轮进步的小丑。我们如何体会？林纾与中国新文学发生的关联性第15页，共33页。2 2、与“学衡派”（穿西装的复古派？）的斗争 发生在1922年1月。学衡派依靠学衡杂志为依托，以融贯中西古今的文化思想，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激进行为做出批评。胡先骕、梅光迪、吴宓等人留学西洋，受到白璧德新人文主义思潮白璧德新人文主义思潮的影响，标举“论究学术，阐明真理，昌明国粹，融化新知。以中正之眼光，行批评之职事。无偏无党，不激不随”。思想倾向稳健保守。立场：文化保守主义立场：文化保守主义 文化激进主义文化激进主义 第16页，共33页。学衡派对新文学的批评要点：学衡派对新文学的批
11、评要点：批评文学革命论者的思想基础批评文学革命论者的思想基础文学进化论。文学进化论。胡先骕逐条批驳胡适的“八不主义”，尤其反对以白话文取代文言文，认为文学无新旧之分，无贵族平民之分，主张保存文言。批评新文化倡导者的人格。批评新文化倡导者的人格。认为他们不是思想家而是诡辩家，不是创造家而是模仿家，不是学问家乃是功名之人，不是教育家乃是政客。批评新文学作品。批评新文学作品。如胡先骕批评胡适的尝试集为死文学，“物之将死，必精神失其常度，言动出于常规。胡君辈之诗之卤莽灭裂趋于极端，正其必死之征耳”。第17页，共33页。区别于新文化运动先驱们以启蒙理性来推动社会变革的做法，他们多以伦理道德理论来说教，重
12、点在整理研究和维持传统文化。代表文章：梅光迪评提倡新文化者、吴宓论新文化运动、胡先骕评尝试集等。特征：特征：否定文化和文学转型的突变形式，否定革命的逻辑，也指出了新文学倡导者的弱点如白话诗创作的简单化倾向，以及过多否定传统文化、传统戏曲等的偏激情绪。第18页，共33页。背景说明背景说明 新文化、新文学、新北大关联着四个关键人物：陈独秀、蔡元培、胡适和梅光迪。早在1910年安徽宣城的梅光迪（1890-1945）就和胡适成为朋友，1909年在留美庚款考试中落榜，次年重考赴美。1915-1917年，与胡适就白话文、白话新诗问题展开过激烈的论战，把胡适“逼上梁山”。胡适受陈独秀邀请，乘新文化运动的大势
13、归来，登高而呼，大获成功。学衡派与新青年派的对立第19页，共33页。1918年8月，吴宓在美国与梅光迪相见，因谈话投机相约回国后与胡适再战。1921年，梅光迪放弃南开大学的教职到东南大学，联合吴宓创办学衡，纠结力量，再战胡适。1922年1月学衡的创刊，东南大学反对北京大学的新文化-新文学的势力形成了。这种势力直到1925年才结束。第20页，共33页。梅君慷慨流涕，极言我中国文化之可宝贵，历代圣贤、儒者思想之高深，中国旧礼俗、旧制度之优点，今彼胡适等所言所行之可痛恨。宓十分感动，即表示：宓当勉力追随，愿效驱驰，如诸葛武侯之对刘先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云云。吴宓：吴宓自编年谱，北京：三联书店，
14、1995年，第177页。第21页，共33页。现实生活给学衡派的成员开了一个尴尬的玩笑开了一个尴尬的玩笑：奉行文化保守主义的梅光迪到东南大学三年后，爱上了自己的女学生李今英，将包办婚姻“革命”了（抛弃乡下的妻子和儿子），比主张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却就范包办婚姻的胡适走得更远、更快。面对新文化运动，就只好闭上嘴巴。吴宓比梅光迪更浪漫，见一个爱一个。见吴宓与毛彦文的故事。两个白璧德的门徒，西洋文学教授，却走上了中国现实的浪漫文人的路，在言行分裂，情感与理智矛盾的极度痛苦中失语（梅光迪），或靠写情诗、写日记（吴宓）来排遣情思。第22页，共33页。鲁迅鲁迅估学衡估学衡中说：中说：总之诸公掊击新文化而张皇旧
15、学问，倘不自相矛盾，倒也不失其为一种主张。可惜的是于旧学并无门径，并主张也还不配。倘使字句未通的人也算是国粹的知己，则国粹更要惭惶煞人了。“衡”了一顿，仅仅“衡”出了自己的铢两来。于新文化无伤，于国粹也差得远。悖论：个人观念与当时舆论环境个人观念与个人行为特征第23页，共33页。3、与甲寅派的论争 章士钊（1881-1973，字行严，湖南长沙人）在甲寅周刊（1925年复刊）重刊了他1923年写的评新文化运动（第1卷第9号）以及评新文学运动（第1卷第14号），集中攻击新文化运动和白话文，并从逻辑学、语言学、文化史等方面来论证文言文的优越，结论是“吾之国性群德，悉存文言，国苟不亡，理不可弃”。因章
16、士钊时任北洋政府司法和教育总长，其言论带有官方性质，新文化阵营纷纷著文批驳。第24页，共33页。新文化阵营全力反击，写了许多批判“甲寅派”的文章：高一涵新文化运动的批评、郁达夫咒甲寅十四号评新文学运动、成仿吾读章氏评新文学运动、鲁迅评心雕龙、十四年的“读经”、古书与白话等杂文，批判甲寅派提出的“读经救国”、“废弃白话”的主张。随后，章士钊及甲寅派随着段祺瑞的倒台也销声匿迹了，新文学取得了全面的胜利。第25页，共33页。4、批判黑幕小说、鸳鸯蝴蝶派以及旧戏曲旧文学阵地 硬仗文学革命先驱 历史主动性和批判精神 黑幕小说：近代小说流派，大约在1915至1918年间，与鸳鸯蝴蝶派前后相继，盛行于上海。
17、它与鸳鸯蝴蝶派同样反映了作者游戏的、消遣的、趣味主义的文学观。当时各种杂志、小报、大报副刊均刊载此类小说，如时事新报就开辟有“上海黑幕”专栏。这类作品数量达数十百种，代表作是19181918年编辑出版的年编辑出版的中国黑幕大观中国黑幕大观及其续及其续集。集。批评文章：周作人论黑幕、再论黑幕：指出其与封建复辟思潮同气相求的本质 钱玄同：北洋军阀政府 以“复古”来“愚民”的手段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这类作品“丑诋私敌,等于谤书；又或有谩骂之志而无抒写之才，则遂堕落而为黑幕小说”。第26页，共33页。鸳鸯蝴蝶派：产生于清末，风行于民初，是一个通俗性很强的消遣文学或趣味文学派别，大多取材于才子佳人、男欢
18、女爱，尤其热衷于写所谓的哀情、惨情。“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双蝴蝶可怜虫”（陈文述的无题诗）阵地：小说月报(11卷前），礼拜六 批评文章：沈雁冰自然主义与中国现代小说“游戏的消遣的金钱主义的文学观念”“主观的向壁虚造”第27页，共33页。举例：徐枕亚举例：徐枕亚玉梨魂玉梨魂（1912）民初言情小说的代表作，当时最著名的畅销书，单行本再版数十次，发行达几十万册。何梦霞：接受新式教育的多情善感的才子（无锡一乡村小学教师）白梨娘：与何梦霞相恋（无锡富绅崔姓的守寡媳妇）解决途径及结果：白梨娘推荐小姑代嫁，自己忧郁而死；小姑也自怨自艾地死了；梦霞投军，捐躯沙场：各人以不同的方式殉情。艺术特色及影响：自叙传色
19、彩；诗化语言；因情而生的细腻心理描写；感伤情调 “革命+恋爱”，以革命作为苦恋的解脱的情节模式，也影响了20世纪此类纠葛的文学作品。矛盾：相恋但难以摆脱名教束缚第28页，共33页。（文学论争）需要注意的地方：（文学论争）需要注意的地方：1、“批评的对立面”结合具体历史语境，客观评价论争双方：新文学阵营在与对立方反复较量后，理论倡导的思路更加明确，信念更为坚定；新文学阵营采取激烈彻底的姿态顺应了当时激进浮躁的时代氛围，难于认真思考文化转型与选择的复杂层面，也不乐于接受论争对立面的某些合理建议。要警惕后设立场/文化保守主义思潮 专制（不宽容）/自由 话语霸权的争夺第29页，共33页。举例说明 19
20、17年，人在美国的胡适看过陈独秀的文学革命论后致信说：此事之是非，非一朝一夕所能定，亦非一二人所能定。甚愿国中人士能平心静气与吾辈同力研究此问题。讨论既热，是非自明。吾辈已张革命之旗，虽不容退缩，然亦决不敢以吾辈所主张为必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也。胡适：态度宽容，言辞恳切 自由主义教育（自由主义与容忍有着内在的逻辑关联）“容忍比自由更重要”。第30页，共33页。陈独秀看后不以为然，他在给胡适写的公开信中说：鄙意容纳异议，自由讨论，固为学术发达之原则，独于改良中国文学当以白话为正宗之说，其是非甚明，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必以吾辈所主张者为绝对之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也。钱玄同亦表示：此等论调虽若过
21、悍，然对于迂缪不化之选学妖孽与桐城谬种，实不能不以如此严厉面目加之。陈、胡、钱之间的通信，构成了北大教授和新青年同人中的一种文化对比和路径歧异。第31页，共33页。需要注意的地方：2、新文学阵营也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发展和退潮发生了分化和斗争。胡适 1919年提倡“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1923年提倡“整理国故”，与新青年分道扬镳。角色变换：文学革命/国学研究 1924年至1926年间，现代评论派与语丝派在北京女师大风潮、五卅运动、三一八惨案中的立场不同，双方展开了激烈论争。第32页，共33页。鲁迅：我们要批评家(1930年)每一个文学团体中，大抵总有一套文学的人物。至少，是一个诗人，一个小说家，还有一个尽职于宣传本团体的光荣和功绩的批评家。这些团体，都说是志在改革，向旧的堡垒取攻势的，然而还在中途，就在旧的堡垒之下纷纷自己扭打起来，扭得大家乏力了，这才放开了手，因为这不过是“扭”而已矣，所以大创是没有的，仅仅喘着气。一面喘着气，一面各自以为胜利，唱着凯歌。旧堡垒上简直无须守兵，只要袖手俯首，看这些新的敌人自己所唱的喜剧就够。他无声，但他胜利了。第33页，共33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