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解嚴前的台灣小說 組員名單組員名單 98420009 陳芸芝 98420011 吳芳郁 98420015 黃 隆 98420018 江宜錡 98420036 董致廷 98420040 黃建憲壹、文學發展概況 台灣文學台灣文學長期因為政治、地緣因素,常被視為邊陲文學或中國文學的支流,在發展上即受到相當大的壓抑。尤其在外來統治者的廣義殖民下,紛雜的書寫系統使台灣文學呈現無法連貫的窘境。不過相對的,從南島語系原住民的口傳文學、中國古文(台灣傳統文學)、白話文、日文、台語引發的複雜情況及斷層也豐富了台灣文學的面相。一、清領以前(含清領)台灣文學歷經日治時期新文學、反共文學與西化現代主義文學的發軔萃煉過
2、程後,1970年代之後的懷鄉、鄉土、政治、女性文學於2000年代仍以嶄新型態呈現,且佔台灣文學一定重要性。除此之外,暢銷的勵志文學、新興的網路文學和同志文學也在這波多元化的並存發展中,競相在新媒介介面或寫作技巧上,重整台灣的新世紀文學圖像。台灣傳統文學 就廣義而言,以詩詞古文為主的台灣傳統文學源遠流長,從明鄭一直都有其延續發展。明鄭時期沈光文的文集、鄭經的東壁樓集甚為有名,東吟詩社創立開台灣詩社之先河。清初郁永河的裨海紀遊、黃叔璥台海使槎錄被葉石濤稱為台灣傳統散文的雙璧。清代本土文人諸羅的王克捷、澎湖的蔡廷蘭、彰化的陳肇興、淡水的黃敬、曹敬、新竹的鄭用錫、林占梅甚有盛名。宦遊人士劉家謀的海音詩
3、、觀海集頗能反應社會實況。唐景崧任職於台南及台北時,帶動地方文風,有功於詩歌傳播。二、日治時代 1919年,在東京的台灣留學生改組原先的啟發會成立新民會,展開這一階段各項政治運動、社會運動的序幕。這些擺脫古詩的近代文學,為台灣白話文運動的肇始者。1930年代初期,影響台灣文學、語言、族群意識的台灣鄉土話文論戰正式展開。1934年之後兩年,集結台灣進步作家的台灣文藝聯盟、台灣新文學相繼成立。表面標榜為文藝運動,實則是具有政治性的文學結社。1937年蘆溝橋事變後,台灣總督府隨即設立國民精神總動員本部,皇民化運動於是正式展開。台灣作家只能依附在日本作家為主的團體,如1939年成立的台灣詩人協會或19
4、40年擴大改組的台灣文藝家協會。三、戰後到解嚴前 二戰後,台灣從日治時期邁入中華民國時期。台灣文學與政治環境相同,陷入低迷的氣壓。這些低迷氣壓除了來自國民政府語言政策束縛:如國語之推行及政治事件:如二二八事件等等。加上呂赫若、張文環、楊逵及王白淵等知名作家遭到程度不一的政治迫害後,半數作家因此不再寫作;台灣文學作品銳減。而就在此情況下,戰後戒嚴初期;1960年代之前狹義台灣文學呈現停滯狀態,而盛行的儘是與台灣本土不相關的反共文學與外省籍作家的懷鄉文學。貳、新舊文學蛻變關鍵日治時期代表作家 張我軍(張我軍(19021902年年19551955年)年)原名張清榮,筆名有一郎、野馬、M.S.、廢兵、
5、老童 生、劍華、以齋、四光、大勝等。他是台灣日治時期新舊文學論戰的導火線引燃者。臺灣作家龍瑛宗讚譽張我軍為高舉五四火把回臺的先覺者。張我軍全集內容包含詩、小說、散文與評論 致台灣青年的一封信文中主張改造社會和改造文學兩項重點,指出傳統文學界每日只知道做些似是而非的詩,來做詩韻合解的奴隸,或講什麼八股文章,替先人保存臭味 糟糕的台灣文學界一文,形容傳統文人是戀慕著墓中的骷髏,情願做個守墓之犬,在那裡守著幾百年前的古典主義之墓張我軍(張我軍(19021902年年19551955年)年)呂赫若呂赫若(1914(1914年年19511951年年)原名呂石堆,畢業於台中師範,兼具教員、音樂家與作家身分,
6、更曾被譽為台灣第一才子。一九三五年,呂赫若的第一篇小說(牛車)於日本(文學評論)發表,當時他年方二十二,初試啼聲即備受文壇矚目。呂赫若的作品以反對封建與家庭的病態為主要創作對象,但是呂赫若小說中的女性題材也是比較特殊的。其中暴風雨的故事、婚約奇談、女人心等作品。特別能反映時代、描繪出當時女性與殖民地人民受壓迫的悲哀。呂赫若呂赫若(1914(1914年年19511951年年)楊逵,本名楊貴。筆名楊逵、楊建文等。童年受瞧吧哖屠殺影響,民族意識逐漸萌芽。一九二四年東渡日本攻讀文學,受馬克斯及無政府主義影響甚深。其作品有鵝媽媽出嫁送報伕 水牛壓不扁的玫瑰花等。楊逵楊逵(1905(1905年年19851
7、985年年)賴和的生平與思想簡介 賴和,本名賴河,另有懶雲、甫三、安都生、灰、走街先等筆名公元一八九四年出生於彰化,畢業於台北醫學校,其後在彰化開設醫院,懸壼濟世之餘,加入台灣文化協會等社會、文化運動團體,為日治時代台灣人抵抗運動的要角,一九二三年十一月治警事件發生時,他被捕入獄,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再度無故被捕入獄五十日,因病重出獄一年後,於一九四三年一月病逝。詩人、小說家,台灣新文學運動的先覺者,主持台灣民報文藝欄,大力發掘、培養青年作家,是三年代台灣新文學運動的領航者。王詩琅在賴懶雲論稱 賴和是培育台灣新文學 的父親或母親,有 台灣新文學之父與 台灣魯迅之美譽。賴和先生在賴和醫館的診療室(約
8、1930年代),一襲台灣衫,和八字鬍是賴和先生的標誌 賴氏原為舊詩人,加入文化協會後,因積極投入抵抗運動化身的文化鬥爭及思想啟蒙運動,改寫新體詩和小說。一九二五年開始,陸續以白話文發表隨筆、新詩和小說,成為號稱日治時代台灣人喉舌的台灣民報上的骨幹作家。1926年5月文化協會在台中霧峰萊園召開理事會,中座為林獻堂,後排右2賴和 賴和在台灣新文學運動初期,不僅是最有力的實踐者,也是運動價值觀的主導者,他把新文學定位為,日本帝國主義統治下的台灣人民,抵抗壓迫,文化鬥爭的手段和台灣人民思想的啟蒙運動。賴和先生的字與畫,詩云:影漸西斜色漸昏 炎威赫赫更何存 人艱苦熱無多久 回首東山月一痕。参、賴和作品導
9、讀 一、散文兩篇無聊的回憶 前進二、古詩紅毛井 新詩南國哀歌三、小說蛇先生 一桿秤子無聊的回憶重要段落:我起初被那比較大些的朋友,放風箏、擲干樂的遊伴所唬嚇,對著學校也有些畏懼,他們說:讀日本書會被捉去當兵,且一進學校,頭鬃也會被剪去。在那時候 當兵我還不明白是什麼事,以為兵就是日本人,轉有些欣羨。只有剪髮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因為頭鬃不是隨便就可剪去 文化與物質間的衝突文化與物質間的衝突家裡不許我進上級學校,自己又覓不到合意的頭路,家裡的事情,田裡的工作,又多粗重艱苦,使我做不來,而且我想,這樣工作,應該是不讀書的粗人去做,思文人不宜做這下賤的事,所以我終日悶坐便央人介紹到一家雜貨店去學做生意。
10、可憐!我永忘不了我是畢業生,自以資格比同夥高,凡事又不肯下人,無如初進生意場裡,眼目所接一切生疏唉!哪知!在校裡所學得的,到這場合,一點點的路用也無。知識分子的困境知識分子的困境 到我畢業的時候,學校已經大發展了,新生的募集,不需在像以前那樣鼓舞誘惑。雖然如現時對於學齡兒童,也實施選拔試驗,實在是當時的人意想不到的事。有著這樣事實,愈使我對讀書是作人頂要緊的定理的懷疑,更添一些確信。因為學校也再拒絕一部分兒童的讀書。時代果真進步了,但是人民的權利與幸福呢時代果真進步了,但是人民的權利與幸福呢?時代說進步了,的確!我也信牠很進步了,但時代進步怎地轉會使人陷到不幸的境地裡去?啊!時代的進步和人們的
11、幸福原來是兩件事,不能放在一處併論的喲。時代進步與人民幸福竟是互相違背 !解讀:副標題畢業生的能力一段,非常寫實的記錄下了當一切荒謬、不公平的社會條件充斥在整體社會氛圍中時,最終將導致的悲慘性結局。而這樣的結局,往往使得人們在現實中四處碰壁(學無所用、受人輕視侮蔑等),而漸漸在心理產生了某種程度的自卑傾向,開始不論是對學問的信仰、社會的信賴、自我的價值都有了殘酷的根本懷疑,可以說是人性價值的徹底扭曲。賴和看到了日治教育最後的終極目的:以威脅誘惑為手段,迫使人民無形中接納日本統治思想,以時代進步為藉口,使人民發生台灣也進步了的錯覺。中山國小今昔對照:中山國小今昔對照:賴和作品導讀前進 本文選自林
12、瑞明主編,前衛版賴和全集新詩散文卷。原文於一九二八年五月七日,作者發表於台灣大眾時報創刊號。在一個晚上,是黑暗的晚上,暗黑的氣氛,濃濃密密把空間充塞著,不讓星星的光明,漏射到地上。那黑暗雖在幾百層的地底,也是經驗不到,是未曾有過駭人的黑暗。在這被黑暗所充塞的地上,有倆個被時代母親所遺棄的孩童。他倆的來歷有些不明,不曉得是追慕不返母親的慈愛,自己走出家來,也是不受後母教訓,被逐的前人之子。他倆不知立的什麼地方,也不知什麼是方向,不知立的地面是否穩固,也不知立的四周是否危險,因為一片暗黑,眼睛已失了作用。他倆已經忘卻了一切,心裡不懷抱驚恐,也不希求慰安;只有一種的直覺支配著他們,前進!他倆感到有一
13、種,不許他們永久立存同一位置的勢力。他倆便也攜著手,堅固地信賴、互相提攜;由本能的衝動,向面的所向,那不知去處的前途,移動自己的腳步。前進!盲目地前進!無目的地前進!自然忘記他們行程的遠近,只是前進,互相信賴,互相提攜,為著前進而前進。他倆沒有尋求光明之路的意識,也沒有走到自由之路的慾望,只是望面的所向而行。礙步的石頭,刺腳的荊棘,陷人的泥澤,溺人的水窪,所有一切前進的阻礙和危險,在這黑暗統治之下,一切被黑暗所同化;他倆也就不感到阻礙的艱難,不懷著危險的恐懼,相忘於黑暗之中;前進!行行前進,遂亦不受到阻礙,不遇著危險,前進!向著面前不知終極的路上,不停地前進。在他倆自始就無有要遵著人類曾經行過
14、之跡的念頭。在這黑暗之中,竟也沒有行不前進的事,雖遇有些顛蹶,也不能擋止他倆的前進。前進!忘了一切危險而前進。在這樣黑暗之下,所有一切,盡攝伏在死一般的寂滅裡,只有風先生的慇懃,雨太太的好意,特別為他倆合奏著進行曲;只有這樂聲在這黑暗中歌唱著,要以慰安他倆途中的寂寞,慰勞他倆長行的疲憊。當樂聲低緩幽抑的時,宛然行於清麗的山徑,聽到泉聲和松籟的奏彈;到激昂緊張起來,又恍惚坐在卸帆的舟中,任被狂濤怒波所顛簸,是一曲極盡悲壯的進行曲,他倆雖沁漫在這樣樂聲之中,卻不能稍超興奮,併也不見陶醉,依然步伐整齊地前進,互相提攜走向前去。不知行有多少時刻,經過幾許途程,忽從風雨合奏的進行曲中,分辨出浩蕩的溪聲。
15、澎澎湃湃如幾千萬顆殞石由空中瀉下。這澎湃聲中,不知流失多少人類所托命的田,不知喪葬幾許為人類服務的黑骨頭;但是在黑暗裡,水面的夜光菌也放射不出光明來,溪的廣闊,不知橫亙到何處。他倆只有前進的衝動催迫著,忘卻了溪和水,忘卻了一切。他們倆不是先知,在這時候眼睛也不能遂其效用。但是他倆竟會自己走到橋上,這在他們自己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只當是前進中一程必經之路,他倆本無分別所行,是道路或非道路,是陸地或溪橋的意志,前進!只有前進,所以也不擔心到,橋梁是否有斷折,橋柱是否有傾斜,不股慄不內怯,泰然前進,互相提攜而前進,終也渡過彼岸。前進!前進!他倆不想到休息,但是在他們發達未完成的肉體上,自然沒有這樣力量
16、現在的人類,還是孱弱的可憐,生理的作用在一程度以外,這不能用意志去抵抗去剋制。他倆疲倦了,思想也漸糢糊起來,筋骨已不接受腦的命令,體軀支持不住了,便以身體的重力倒下去,雖然他倆猶未忘記了前進,依然向著夢之國的路,繼續他們的行程。這時候風雨也停止進行曲的合奏,黑暗的氣氛愈加濃厚起來,把他倆埋沒在可怕的黑暗之下。時間的進行,因為空間的黑暗,似也有稍遲緩,經過了很久,纔見有些白光,已像將到黎明之前。他倆人中的一個,不知是兄哥或小弟,身量雖然較高,筋肉比較的瘦弱,似是受到較多的勞苦的一人,想因為在夢之國的遊行,得了新的刺激,又產生有可供消費的勢力,再回到現實世界,便把眼皮睜開。因為久慣於暗黑的眼睛,將
17、要失去明視的效力,驟然受到光的刺激,忽起眩暈,非意識地復閉上了眼皮;一瞬之後,覺到大自然已盡改觀,已經看見圓圓的地平線,也分得出處處瀦留的水光,也看得見濃墨一樣高低的樹林,尤其使他喜極而起舞的,是為隱約地認出前進的路痕。他不自禁地踴躍地走向前去,忘記他的伴侶,走過了一段里程,想因為腳有些疲軟,也因為地面的崎嶇,忽然地顛蹶,險些兒跌倒。此刻,他纔感覺到自己是在孤獨地前進,失了以前互相扶倚的伴侶,蔥惶回顧,看見映在地上自己的影,以為是他的同伴跟在後頭,他就發出歡喜的呼喊,趕快!光明已在前頭,跟來!趕快!這幾聲呼喊,揭破死一般的重幕,音響的餘波,放射到地平線以外,掀動了靜止暗黑的氣氛,風雨又調和著節
18、奏,奏起悲壯的進行曲。他的伴侶,猶在戀著夢之國的快樂,讓他獨自一個,行向不知終極的道上。暗黑的氣氛,被風的歌唱所鼓勵,又復濃濃密密屯集起來,眩眼一縷的光明,漸被遮蔽,空間又再恢復到前一樣的暗黑,而且有漸次濃厚的預示。失了伴侶的他,孤獨地在黑暗中繼續著前進。前進!向著那不知到著處的道上。表現手法象徵主義的意象 前進一文中,有兩個意象貫穿全文。一是兄弟兩人協力前進,象徵台灣文化協會,左、右翼並存,更擴大來說,也寓意被殖民的台灣百姓。另一個意象就是駭人的黑暗,永無止境,不知到著處的黑暗,代表日本政府的殖民政權。文章起始,以生母和後母,分別代表中國和日本。用追慕不返與不受教訓,深刻地展現期待和不屈服。
19、被黑暗所充塞的地上,指的是被殖民政權攏罩的台灣社會,種種的艱辛,表徵前進路途的艱難坎坷。在思想也漸糢糊,筋骨已不接受腦的命令,左、右傾辯論之後,埋下了分裂的伏筆。受到較多的勞苦的一人顯然暗指以勞工、農民代言人自居的左翼新文協。兩兄弟都有夢之國的期待,左、右翼所期待的夢之國,當然是為台灣人民謀求最大的幸福,但是左翼的無產階級天堂夢,和右翼的台灣民族自治夢,顯然是不同的。而且用夢作為目地,也暗示作者深刻的絕望。文末不落曙光乍現,前途光明的俗套,反而說暗黑的氣氛,被風的歌唱所鼓勵,又復濃濃密密屯集。作者以悲觀的預告作結,讓人深刻地感覺到,在本文創作的當下,殖民權的幽靈在台灣的上空徘徊盤據,壓在讀者的
20、心頭,沉沉甸甸,久久不去。結語 全文不談政治,不說殖民,卻讓讀者深刻地體會,在那樣時空交錯之下的台灣人民,所承受的是何等永無止境的黑暗,不知何去何從的徬徨,雖然不知目標何處,卻不曾放棄前進。台灣文化協會從分裂,又再分裂,歷史的進程,違背了作者主觀的期待。本文作者揭示,縱然是為著前進而前進、不知到著處,那般地無奈,唯一的生路,也只有不分意識型態,團結前進才會有微薄的生機。紅毛去久矣,留得井一眼。市上水自來,抱甕人不見。木葉封井欄,泉味亦遂變。至令護井神,冷落香煙斷。紅毛井賴和作品導讀賴和作品導讀 所有的戰士已都死去,只殘存些婦女小兒,這天大的奇變,誰敢說是起於一時?人們最珍重莫如生命,未嘗有人敢
21、自看輕,這一舉會使種族滅亡,在他們當然早就看明,但終於覺悟地走向滅亡,這原因就不容妄測。雖說他們野蠻無知?看見鮮紅的血,便忘卻一切歡躍狂喜,但是這一番啊!明明和往日出草有異。在和他們同一境遇,一樣呻吟於不幸的人們,那些怕死偷生的一群,在這次血祭壇上,意外地竟得生存,便說這卑怯的生命,神所厭棄本無價值。但誰敢信這事實裡面,就尋不出別的原因?一樣是歹命人!趕快走下山去!這是什麼言語?這有什麼含義?這是如何地悲悽!這是如何的決意!是怨是讎?雖則不知,是妄是愚?何須非議。舉一族自愿同赴滅亡,到最後亦無一人降志,敢因為蠻性的遺留?是怎樣生竟不如其死?恍惚有這呼聲,這呼聲,在無限空間發生響應,一絲絲涼爽秋
22、風,忽又急疾地為它傳播,好久已無聲響的雷,也自隆隆地替它號令。兄弟們!來-來!來和他們一拚!憑我們有這一身,我們有這雙腕,休怕他毒氣、機關鎗!休怕他飛機、爆裂彈!來!和他們一拚!兄弟們!憑這一身!憑這雙腕!兄弟們到這樣時候,還有我們生的樂趣?生的糧食儘管豐富,容得我們自由獵取?已闢農場已築家室,容得我們耕種居住?刀鎗是生活上必需的器具,現在我們有取得的自由無?勞動總說是神聖之事,就是牛也只能這樣驅使,任打任踢也只自忍痛,看我們現在,比狗還輸!我們婦女竟是消遣品,隨他們任意侮弄蹂躪!那一個兒童不天真可愛,凶惡的他們忍相虐待,數一數我們所受痛苦,誰都會感到無限悲哀!兄弟們來!來!捨此一身和他一拚!
23、我們處在這樣環境,只是偷生有什麼路用眼前的幸福雖享不到,也須為著子孫鬥爭。原載於台灣新民報三六一號、三六二號一九三一年四月二十五日、五月二日原載於台灣民報二九四、二九五、二九六號一九三年一月一日、十一日、十八日 內容敘述一位以捉拿水雞【田雞】為業的人,由於懂得醫治蛇傷而被鄉民稱為蛇先生。因他深知世間人總以不知道的事為奇異,不曉得的物為珍貴,習見的便不希罕,易得的就是下賤的道理,因此他在使用草藥治療蛇毒時也不免要弄一點江湖手法:明明是極平常的事,偏要使它稀奇一點,不教他們明白;明明是極普通的物,偏要使它高貴一些,不給他們認識,到這時候他們便只有驚嘆讚美,以外沒有可說了。在蛇先生以治蛇毒而聞名遠播
24、後,眾人都想要求取蛇先生的秘方,不論是多高的價錢,蛇先生都不與理會。直到一位西醫前來拜訪,並將得到的祕方交予從事藥物研究的朋友化驗其成分藥效,虛耗一年十個月的光陰後,終於研究出:所謂的祕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奇效力。蛇先生對於秘方的解釋 ”我已經講過了,我到這樣年紀,再活有幾年,我講的話不是白賊。這地方的毒蛇有幾種你也明白,被這種毒蛇咬著,能有幾點鐘生命,也是你所曉得,毒強的蛇多是陰,咬傷的所在是無多大疼痛,毒是全灌入腹內去,有的過不多久,併齒痕也認不出來,這樣的毒是真厲害,待到發作起來,已是無有多久的生命,但因為咬著時,無甚痛苦,大多看做無要緊,待毒發作起來,始要找醫生,已是來不及,有了這個緣
25、故,到我手裡多是被那毒不大厲害的蛇所咬傷,這是所謂陽的蛇,毒只限在咬傷的所在,這是隨咬隨發作,也不過是皮肉紅腫腐爛疼痛,要醫治這何須有什麼秘方?蛇先生很懇切地說。”最後神奇藥方的秘密.“該藥研究的成績,另附論文一冊乞即詳覽,此後要選擇材料,希望你慎重一些,此次的研究,費去了物質上的損失可以不計,虛耗了一年十個月的光陰,是不可再得啊!此次的結果,只有既知巴豆,以外一些也沒有別的有效力的成分!”蛇大夫閱後感想 蛇先生本來就是一個民俗大夫,本身沒有受過什麼訓練,但他也只是因為略懂一些治蛇毒技巧而被尊稱為大夫,其實他沒有什麼本事,祕方也只是尋常藥物,但是無知世人卻都堅信蛇大夫的藥是靈藥,是秘方,透露出
26、未受教化人民的悲哀。雖以平鋪直敘的手法表達,但是文中揭示的內涵卻發人省思,不只是抗議教化未深,也隱約表達對於人性的反思,是否人云亦云,還是該堅信本位呢?一桿稱仔(一)鎮南威麗村裡,住的人家,大都是勤儉、耐苦、平和、順從的農民。村中除了包辦官業的幾家勢豪,從事公職的幾家下級官吏,其餘都是窮苦的占多數。(二)村中,秦得參秦得參的一家,尤其是窮困得慘痛,當他生下的時候,他父親早就死了。他在世,雖曾得幾畝田地耕作,他死了後,只剩下可憐的妻兒。鄰右看她母子倆的孤苦,多為之傷心。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就替他們設法,因為餓死已經不是小事了。結局結局因鄰人的做媒,他母親就招贅一個夫婿進來,他的後父不太能體恤這個前
27、夫的兒子,而且把他母親亦只視作一種機器,所以得參,不僅不能得到幸福,又多挨些打罵,他母親因此和後夫就不十分和睦。閩南語真的慘的 諧音結局結果(三)幸他母親,耐勞苦,會打算,自己織草鞋、畜雞鴨、養豬,辛辛苦苦,始能度那近於似人的生活。好容易好容易,到得參九歲的那一年,他母親就遣他,去替人家看牛、做長工。這時候,他後夫已不大顧到家內,雖然他們母子倆,自己的勞力,經已經已可免凍餒的威脅。很不容易倒反法經已已經錯別字,稱飛白飛白(四)得參十六歲的時候,他母親教他辭去了長工,回家裡來,想租幾畝田耕作,可是這時候,租田就不容易了。因為製糖會社,糖的利益大,雖農民們受過會社刻虧、剝奪,不願意種蔗,會社就加租
28、聲向業主爭,業主們若自己有利益,那管到農民的痛苦,田地就多被會社租去了。若做會社的勞工呢,有同牛馬一樣,他母親又不肯,只在家裡,等著做些散工。因他的氣力大,做事勤敏,就每天有人喚他工作,比較他做長工的時候,勞力輕省,得錢又多。又得他母親的刻儉,漸積下些錢來。到得參十八歲的時候,他母親為得參娶妻。就在村中,娶了一個種田的女兒。幸得過門以後,和得參還協力,到田裡工作,他一家生計,暫不覺得困難。得參的母親,在他二十一歲那一年,得了一個男孫子,不久後,就過世了。(五)翌年,他又生下一女孩子。家裡頭因失去了母親,須他妻子自己照管,並且有了兒子的拖累,不能和他出外工作,進款就減少一半,所以得參自己不能不加
29、倍工作,這樣辛苦著,過有四年,他的身體,就因過勞,患著瘧疾,病了四五天,才診過一次西醫,花去兩塊多錢,雖則輕快些,腳手尚覺乏力,在這煩忙的時候,而又是勤勉的得參,就不敢閒在家裡,亦即耐苦到田裡去。到晚上回家,就覺得有點不好過,睡到夜半,寒熱再發起來,翌天也不能離床,這回他不敢再請西醫診治了。他心裡想,三天的工作,還不夠吃一服藥,那得那麼些錢花?但亦不能放他病著,就煎些不用錢的青草,或不多花錢的漢藥服食。雖未全部無效,總隔兩三天,發一回寒熱,經過有好幾個月,才不再發作。(六)當得參病的時候,他妻子不能不出門去工作,只有讓孩子們在家裡啼哭,和得參呻吟聲相和著,一天或兩餐或一餐,雖不至餓死,一家人多
30、陷入營養不良。(七)一直到年末。得參自己,才能做些輕的工作,看看尾衙到了,尚找不到相應的工作,若一至新春,萬事停辦了,更沒有做工的機會,所以須積蓄些新春半個月的食糧,得參的心裡,因此就分外煩惱而恐惶了。(八)末了,聽說鎮上生菜的販路很好。他就想做這項生意,無奈缺少本錢,又因心地坦白,不敢向人家告借,沒有法子,只得教他妻到外家走一遭。一個小農民的妻子,那有闊的外家,得不到多大幫助。總難得她嫂子待她還好,把她唯一的裝飾品一根金花借給她,教她去當鋪裡,押幾塊錢,暫作資本。稱飛白飛白(九)一天早上,得參買一擔生菜回來,想吃過早飯,就到鎮上去,這時候,他妻子才覺到缺少一桿稱仔。怎麼好?得參想,要買一桿,
31、可是官廳的專利品,不是便宜的東西,那兒來得錢?她妻子趕快到隔鄰去借一桿回來,幸鄰家的好意,把一桿尚覺新新的借來。因為巡警們,專在搜索小民的細故,來做他們的成績,犯罪的事件,發見得多,他們是不勝枚舉。什麼通行取締、道路規則、飲食物規則、行旅法規、度量衡規紀,舉凡日常生活中的一舉一動,通在法的干涉、取締範圍中。她妻子為慮萬一,就把新的稱仔借來。(十)這一天的生意,總算不壞,到市散,亦賺到一塊多錢。他就先糴些米,預備新春的糧食。過了幾天糧食足了,他就想,今年家運太壞,明年家裡,總要換一換氣象才好,第一廳上奉祀的觀音畫像,要買新的,同時門聯亦要換,不可缺的金銀紙、香燭,亦要買。再過幾天,生意屢好,他又
32、想炊一灶年糕,就把糖米買回來。他妻子就忍不住,勸他說:剩下錢積積下,待贖取那金花,不是更要緊嗎?(十一)一晚市散,要回家的時候,他又想到孩子們。新年不能有件新衣裳給他們,他就剪了幾尺花布回去。把幾日來的利益,一總花掉。(十二)這一天近午,一下級巡警,巡視到他擔前,目光注視到他擔上的生菜,他就殷勤地問:大人,要什麼不要?汝的貨色比較新鮮。巡警說。得參接著又說:是,城市的人,總比鄉下人享用,不是上等東西,是不合脾胃。(十三)花菜賣多少錢?巡警問。大人要的,不用問價,肯要我的東西,就算運氣好。參說。他就擇幾莖好的,用稻草貫著,恭敬地獻給他。不,稱稱看!巡警幾番推辭著說,誠實的參,亦就掛上稱仔稱一稱說
33、:大人,真客氣啦!才一斤十四兩。(十四)不錯罷?巡警說。不錯,本來兩斤足,因是大人要的參說。這句話是平常買賣的口吻,不是贈送的表示。稱仔不好罷,兩斤就兩斤,何須打扣?巡警變色地說。不,還新新呢!參泰然點頭回答。(十五)拿過來!巡警赫怒了。稱花還很明瞭。參從容地捧過去說。巡警接在手裡,約略考察一下說:不堪用了,拿到警署去!什麼緣故?修理不可嗎?參說(十六)不去嗎?巡警怒叱著。不去?畜生!撲的一聲,巡警把稱仔打斷擲棄,隨抽出胸前的小帳子,把參的名姓、住處記下。氣憤憤地回警署去。(十七)參突遭這意外的羞辱,空抱著滿腹的憤恨,在擔邊失神地站著。等巡警去遠了,才有幾個閒人,近他身邊來。一個較有年紀的說:
34、該死的東西!到市上來,只這亦就不懂?要做什麼生意?汝說幾斤幾兩,難道他的錢汝敢拿嗎?難道我們的東西,該白送給他的嗎?參不平地回答。(十八)唉!汝不曉得他的厲害,汝還未嘗到他青草膏的滋味。那有年紀的嘲笑地說。(十九)什麼?做官的就可任意凌辱人民嗎?參說。硬漢!有人說。眾人議論一回,批評一回,亦就散去。(二十)得參回到家裡,夜飯前吃不下,只悶悶地一句話不說。經他妻子殷勤的探問,才把白天所遭的事告訴她。寬心罷!妻子說,這幾天的所得,買一桿新的還給人家,剩下的猶足贖取那金花回來。休息罷,明天亦不用出去,新春要的物件,大概準備下,但是,今年的運氣太壞,怕運裡帶有官符,經這一回事,明年快就出運,亦不一定。
35、(二十一)參休息過一天,看看沒有什麼動靜,況明天就是除夕日,只剩得一天的生意,他就安坐下來,絕早挑上菜擔,到鎮上去。到天亮後,各擔各色貨,多要完了,有的人,已收起擔頭,要回去圍爐,過那團圓的除夕,償一償終年的勞苦,享受著家庭的快樂。當這時參又遇到那巡警。(二十二)畜生,昨天跑到那兒去?巡警說。什麼?怎得隨便罵人?參回答。畜生,到衙門去!巡警說。去就去呢,什麼畜生?參說。巡警瞪他一眼便帶他上衙門去。(二十三)汝秦得參嗎?法官在座上問。是,小人是。參跪在地上回答說。汝曾犯過罪嗎?法官。(二十四)小人生來將三十歲了,曾未犯過一次法。參。以前不管他,這回違犯著度量衡規則。法官。(二十五)唉!冤枉啊!參
36、。什麼?沒有這樣事嗎?法官。這事是冤枉的啊!參。(二十六)但是,巡警的報告,總沒有錯啊!法官。實在冤枉啊!參。(二十七)既然違犯了,總不能輕恕,只科罰汝三塊錢,就算是格外恩典。法官。可是,沒有錢。參。(二十八)沒有錢,就坐監三天,有沒有?法官。(二十九)沒有錢!參說,在他心裡的打算:新春的閒時節,監禁三天,是不關係什麼,這是三塊錢的用處大,所以他就甘心去受監禁。(三十)參的妻子,本想洗完了衣裳,才到當鋪裡去,贖取那根金花。還未曾出門,已聽到這凶消息,她想:在這時候,有誰可央托,有誰能為她奔走?愈想愈沒有法子,愈覺傷心,只有哭的一法,可以少舒心裡的痛苦,所以,只守在家裡哭。後經鄰右的勸慰,教導帶
37、著金花的價錢,到衙門去,想探探消息。鄉下人,一見巡警的面,就怕到五分,況是進衙門裡去,又是不見世面的婦人,心裡的驚恐,就可想而知了。她剛跨進郡衙的門限,被一巡警的要做什麼的一聲呼喝,已嚇得倒退到門外去,幸有一十四來歲的小使,出來查問,她就哀求他,替伊探查,難得那孩子童心還在,不會倚勢欺人,誠懇地,替伊設法,教她拿出三塊錢,代繳進去。(三十一)才監禁下,什麼就釋出來?參心裡正在懷疑地自問。出來到衙前,看著他妻子。為什麼到這兒來?參對著妻子問。(三十二)聽說被拉進去她微咽著聲回答。不犯到什麼事,不至殺頭怕什麼。參快快地說。他們來到街上,市已經散了,處處聽到辭年的爆竹聲。金花取回未?參問他妻子。還未
38、曾出門,就聽到這消息,我趕緊到衙門去,在那兒繳去三塊,現在還不夠。妻子回答他說。唔!參恍然地發出這一聲,就拿出早上賺到的三塊錢,給他妻子說:我挑擔子回去,當鋪怕要關閉了,快一些去,取出就回來罷。(三十三)圍過爐,孩子們因明早要絕早起來開正各已睡下,在做他們幸福的夢。參尚在室內踱來踱去。經他妻子幾次的催促,他總沒有聽見似的,心裡只在想,總覺有一種不明暸的悲哀,只不住漏出幾聲的嘆息,人不像個人,畜生,誰願意做?這是什麼世間?活著倒不若死了快樂。他喃喃地獨語著,忽又回憶到母親死時,快樂的容貌。他已懷抱著最後的覺悟。(三十四)元旦,參的家裡,忽譁然發生了一陣叫喊、哀鳴、啼哭。隨後,又聽著說:什麼都沒有
39、嗎?只銀紙備辦在,別的什麼都沒有。同時,市上亦盛傳著,一個夜巡的警吏,被殺在道上。(三十五)這一幕悲劇,看過好久,每欲描寫出來,但一經回憶,總被悲哀填滿了腦袋,不能著筆。近日看到法朗士的克拉格比,才覺這樣事,不一定在未開的國裡,凡強權行使的地上,總會發生,遂不顧文字的陋劣,就寫出給文家批判。在台灣早期的文學發展上,都各有不同的偉大人物在默默根耘,而台灣如今能有這樣豐碩的文學展現,其實都要歸功於這些人物,其中又以賴和的文學作品首開其先河,故名之為台灣新文學之父。我們如今得以藉由前人的努力,有豈能坐享其成?文學的歷史,歷史的文學,都在再提供我們豐沛的經驗,以我們撫今追昔之後,再度活耀的動力,替台灣再次寫下嶄新的一頁。(2010/5/28,賴和冥誕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