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行散文之二：苍凉悲壮是一种什么美？ 2019-07-22 50 个 苍苍凉悲壮是一种什么美？凉悲壮是一种什么美？ 一说到西北大漠，相信很多人头脑里一定会涌出很多有名的边塞诗 句，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今夜不 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而后 世对这些边塞诗所写到的景色的特点的概括，大多都会提到一个词语：苍 凉悲壮。也就是说，在后人的眼里，西北大漠的景物之美，美在“苍凉悲 壮”。但苍凉悲壮到底是一种什么美？ 对于我这位纯正的南方人而言，之前对西北大漠的了解仅仅是停留在 对诗句的欣赏和自己的想象之中。今年终于能到西北自驾游
2、，前后穿越了 数百公里的无人区，于是，把曾经想象中“边塞风光”与现实中的所见重叠 了起来，也因此对“苍凉悲壮”有了自己的理解。 它首先是荒芜。从大柴旦开车到敦煌，近三百公里。中间又特意去看 了一下雅丹地貌，来回又是一百三十多公里。一路上，除了公路上疾驰的 汽车之外，两旁见不到人家。虽然有山，有广袤的土地，但山是光秃秃的 山，地是光秃秃的地，连最常见的野草都很难见到。而所谓的雅丹地貌， 其实就是在广袤的光秃秃的黄土地上，分布着一个个光秃秃的大土堆。这 种荒芜是彻彻底底的荒芜，而不是作家史铁生先生说的那种“荒芜但并不 衰败”。很难想象，古代的战士们在这样的地方镇守边关，过的该是怎样 的一种生活。
3、它还是死寂。无人区，绵延数百公里的无人区，除了偶尔会在路边见 到有一家煤矿公司，有几栋小房子，有几台车之外，再就是公路上疾驰的 车辆。天上很难看到一只飞鸟，路旁很难看到小动物，而哪怕有湖水，也 因为是咸水湖，也没见到路面上有游弋的野鸭。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在 一大片的区域里，你很难看到生命活动的迹象。哪怕现在是夏季，在南方 各种野草疯长的夏季，这里也只能零星地看到一些低矮的、在苦苦挣扎着 活下去的野草难得有水，扎根的是盐碱地，它们的生存太艰难。而如 果没有它们的存在，这片土地该是多么的死寂！ 荒芜与死寂，构成了苍凉。“大漠孤烟直”，我真的见到了这样的情 景。孤烟好理解，因为这里难得见到人，但偶
4、尔在某个有一点点水的地 方，会出现一个类似于蒙古包的帐篷，帐篷里有人在做饭。帐篷上面有一 个小小的烟囱，而因为没有风，从远处看，那孤烟真的是“直”的。作为外 来的人，看到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不觉得它苍凉苍茫、悲凉呢？ 它还是艰难。对于生命而言，最怕的不是环境的恶劣，而是看不到活 下去的希望。虽然这里一片荒芜，但我依然能看到生命的存在，比如那光 秃秃的山上零星冒出来的野草。山是石头山，或者是黄土堆积成的山。山 顶是光秃秃的，山腰到山脚全都是光秃秃的，除了极少数的地方。我注意 观察了一下，哪怕是石头山，在山的某个地方也会长出一些草来。由于自 然的风化，再加上雨水的冲刷，在山的某个地方会有一块覆盖这沙
5、土的地 方，在那上面就会零星地长着一些野草。也就是说，生命就靠着这薄薄的 一层沙土，和难得会有的降雨，活了下来。 这样的挣扎不仅仅是野草，还有动物，还有人。无人区并非完全没有 人，比如还有我上面说到的难得一见的帐篷。我注意看了一下，不远处有 几匹骆驼，还有数量不多的羊。我想，这应该是帐篷的主人家里养的吧。 这些骆驼和养，就靠着附近并不多的野草活着吗？这家的主人就靠着这些 骆驼和养，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吗？这样的生活不是生活，而应该是生存 为了活下去的挣扎吧。也是啊，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要活下去真的很 不容易。而对于古代那些因各种原因而不得不来这里的诗人们而言，面对 这样的环境，他们那颗多情而敏感的
6、心，如何不会感觉到生命的不易与不 屈？ 所以，不易与不屈构成了悲壮。 荒芜、死寂、艰难是一种美吗？是的，至少对我们这些游客而言，那 是一种美。比如，我，还有其他很多的游客，为了与雅丹地貌合影，不惜 驱车上百公里，而拍出的照片看上去真的是很美。站在那里，我不得不一 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如，我，还有其他很多游客，穿着艳丽的衣 服，一再与那大片的荒漠合影，甚至克服高海拔带来的不适，爬到半山 腰，拍几张自认为很美的照片。在盐碱湖边，在戈壁上，在光秃秃的山 下，到处都有我这样的游客在拍照，因为我们觉得眼前的景很美！虽然不 一定有多少人能说出“苍凉悲壮”这种比较文雅的词，但我们都是游客，我 们都认为
7、所看到的很美。 可是，我们只是游客，是这里的过客。我们之所以认为那是美，之所 以愿意在这里拍照，是因为我们难得见到这样的景，有一种新奇感而已， 并且，我们还只是短暂地停留。当你连续在这里呆上三天、七天、一个月 后，你还会觉得这种苍凉悲壮是一种美吗？是的，都说旅游就是从一个 “自己活腻了的地方”到另一个“别人活腻了的地方”，但是，我们只是对自 己一直生活的那个地方没有了新鲜感而已，我们只是“活腻”了因为一 直都“腻在一起”，我们并不是对那里厌烦了。我们只是愿意来短暂地欣赏 一下眼前的、难得一见的景而已，而不是在这里生活。所以，我们觉得苍 凉悲壮是一种美。这就像我们欣赏悲剧一样，我们觉得那悲剧很美
8、，我们 被感动得涕泪连连，但我们绝不希望这种“美”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苍凉悲壮的美其实是一种“旁观者眼中的美”而已。 我们说“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写得很美，但绝不愿意在 那里生活；我们说“玉门山嶂几千重，山北山南总是烽”写得很美，但绝不 愿意去体验那样的生活；我们愿意用镜头记录“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的美景，但绝不愿意在那里长时间停留。小桥流水是一种美，这样的美人 们不仅愿意欣赏，也愿意在其中生活；大漠孤烟是一种美，但这样的美人 们只愿意偶尔去观望。 所以苍凉悲壮的美只能是一种用来欣赏而不能与之融合的美。 江南的水太温婉，只适合滋养生命温柔的一面。能到这里看一看荒凉 之地上生命的坚强，感受一下个体生命在广袤的荒芜之地上的渺小，然后 能更加珍惜已经拥有的幸福生活，能更加努力地去生活，我想，这应该是 旅行的意义吧。而至于那些拍下来的照片，除了证明我们“曾经去过”之 外，意义寥寥。 2019 年 7 月 15 日于敦煌某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