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2 届高考作文与阅读届高考作文与阅读-沈从文：寂寞的长街，并不寂寞沈从文：寂寞的长街，并不寂寞 湘西边城的一条寂寞的长街，浸润着一代女子的血泪，吟唱出一曲乱世悲歌。 这里没有男人，没有父亲，完全是女人的世界，仰事俯畜的重任，全落在柔弱的女子肩 上。孩子的撒尿声、嬉闹声，鸡鸣狗吠声，以及狼出没时敬业守夜人的打更声这条长街 看似并不寂寞。 然而，这些妇人们的内心，永远是落寞枯寂的。她们在离乱岁月中，始终保持一份念想， 忠贞不渝，他们像望夫石一样，像等待戈多一样，却最终杳无音讯，或是等来一张阵亡通知 单。 这是一代人的悲苦命运，这里有思念与希冀，有等待与幻灭，有一群人的泪痕，这一切 成为了沈从
2、文笔下的不朽风景。在这篇文章中，沈从文用温柔的笔触写混乱年代的残酷，等 待未归之人的寂寞。 披文入情披文入情 寂寞的长街，并不寂寞寂寞的长街，并不寂寞 标题看似矛盾，实则耐人寻味，设置悬念；“寂寞”既是“景语”小镇长街的寂静，也 是“情语”寡居女子的内心孤寂、枯寂；标题堪为“微剧透”，暗示文章主要内容。 有个小小的城镇，有一条寂寞的长街。 那里住下许多人家，却没有一个成年的男子。因为那里出了一个土匪，所有男子便都 被人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永远不再回来了。 点出文中妇女悲剧的根源：战乱频仍使夫妇离散。 他们是五个十个用绳子编成一连，背后一个人用白木梃子敲打他们的腿（抓壮丁，简 直像对待牲口
3、一样，对待奴隶一样。），赶到别处去作军队上搬运军火的案子的。他们为了 “国家”，应当忘了“妻子”。 颇具反讽意味，一方面是土匪军阀以“家国大义”欺骗，另一方面是被绳索绑缚、被强迫。 大清早，各个人家从梦里醒转来了。 各个人家开了门，各个人家的门里，皆飞出一群鸡，跑出一些小猪，随后男女小孩子 出来站在门限上撒尿，或蹲到门前撒尿，随后便是一个妇人，提了小小的木桶，到街市尽头 去提水。 有狗的人家，狗皆跟着主人身前身后摇着尾巴，也时时刻刻照规矩在人家墙基上抬起 一只腿撒尿，又赶忙追到主人前面去。 这长街早上并不寂寞。 这一部分，第一次出现“并不寂寞”，主要描写大清早的生活场景。 当白日照到这长街时，
4、这一条街静静的像在午睡，什么地方柳树桐树上有新蝉单纯而 又倦人声音。 许多小小的屋里，湿而发霉的土地上，头发干枯脸儿瘦弱的孩子们，皆蹲在土地上或 伏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写出了长街的寂静、寂寞，照应“寂寞的长街”。 作母亲的全按照一个地方的风气，当街坐下，织男子们束腰用的板带过日子。 用小小的木制手枪，固定在房角一柱上，伸出憔悴的手来，敏捷地把手中犬骨线板压 着手枪的一端，退着粗粗的棉线，一面用一个棕叶刷子为孩子们拂着蚊蚋。 细节描写，俨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女子制作板带的绝活。“憔悴”，也透出女子 内心的凄苦、寂寞。女子制作板带，一方面为谋生计，另一方面也是消磨度日，派遣内心的 百无聊赖。 带
5、子成了，便用剪子修理那些边沿，等候每五天来一次的行贩，照行贩所定的价钱， 把已成的带子收去。 许多人家门对着门，白日里，日头的影子正正的照到街心不动时，街上半天还无一个 人过身。 再此突出寂寞。 每一个低低的屋檐下人家里的妇人， 各低下头来赶着自己的工作， 做倦了， 抬起头来， 用疲倦忧愁的眼睛，张望到对街的一个铺子。 或见到一条悬挂到屋檐下的带样， 换了新的一条， 便仿佛奇异的神气， 轻轻的叹着气， 用犬骨板击打自己的下颌，因为她一定想起一些事情，记忆到由另一个大城里来的收货人的 买卖了。 她一定还想到另外一些事情。 设置悬念，留下想象空间，“另外一些事情”，或许是指新婚燕尔的情境，或许是憧
6、憬一 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 有时这些妇人把工作停顿下来，遥遥的谈着一切。 最小的孩子饿哭了，就拉开衣的前襟，抓出枯瘪的乳头，塞到那些小小的口里去。她 们谈着手边的工作，谈着带子的价钱和棉纱的价钱，谈到麦子和盐，谈到鸡的发瘟，猪的发 瘟。 街上也常常有穿了红绸子大裤过身的女人，脸上抹胭脂擦粉，小小的髻子，光光的头 发，都说明这是一个新娘子。 到这时，小孩子便大声喊着看新娘子，大家完全把工作放下，站到门前望着，望到看 不见这新娘子的背影时才重重的换了一次呼吸，回到自己的工作凳子上去。 营造女人一生中最幸福做新娘子的情景，以反衬长街中女人们寂寞悲凉的生活。 反衬其悲苦情景；小孩子们愈是喜欢，其情景越
7、是悲惨，如诗词中的“以乐景写哀，倍增其 哀”。 街上有时有一只狗追一只鸡，便可以看见到一个妇人持了一长长的竹子打狗的事情， 使所有的孩子们都觉得好笑。 长街在日里也仍然不寂寞。 这一部分，第二次写长街“并不寂寞”，描写看新娘子出嫁的热闹情景和“鸡飞狗跳”的狼 藉凌乱景象。两者形成反差，似乎大煞风景，实则写出了寡居夫人们惨淡的生活，和对幸福 甜蜜生活的向往。 街上有时什么人来信了，许多妇人皆争着跑出去，看看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寄来的。 她们将听那些识字的人，念信内说到的一切。 小孩子们同狗，也常常凑热闹，追随到那个人的家里去，那个人家便不同了。但信中 有时却说到一个人死了的这类事，于是主人便哭了。
8、 于是一切不相干的人，围聚在门前，过一会，又即刻走散了。 这妇人，伏在堂屋里哭泣，另外一些妇人便代为照料孩子，买豆腐，买酒，买纸钱， 于是不久大家都知道那家男人已死掉了。 通过写邻居的张罗忙活，也表现了一家有难、邻里相望的淳朴民风。 街上到黄昏时节，常常有妇人手中拿了小小的笸萝，放了一些米，一个蛋，低低地喊 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慢慢的从街这端走到另一端去。 这是为不让小孩子夜哭发热，使他在家中安静的一种方法，这方法，同时也就娱乐到 一切坐到门边的小孩子。 长街上这时节也不寂寞的。 这一次写并不寂寞，是因为未亡人操办丧事，祭奠丈夫，哀婉痛觉。 黄昏里，街上各处飞着小小的蝙蝠。 望到天上的云，同归巢
9、还家的老鸹，背了小孩子们到门前站定了的女人们，一面摇动 背上的孩子，一面总轻轻的唱着忧郁凄凉的歌，娱悦到心上的寂寞。 “爸爸晚上回来了，回来了，因为老鸹一到晚上也回来了！”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倦鸟归巢，来反衬游子、征人不归。 远处山上全紫了，土城擂鼓起更了，低低的屋里，有小小油灯的光，为画出屋中的一 切轮廓，听到筷子的声音，听到碗盏磕碰的声音但忽然间小孩子又哇的哭了。 “爸爸晚上回来了”，这是妇人们哄孩子的谎言，爸爸始终没有回来，所以孩子哇的哭了。 正如余秋雨阳关雪写到“江南深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道尽了离乱中的“共情”。 爸爸没有回来。有些爸爸早已不在这世界上了，但并没
10、有信来。有些临死时还忘不了 家中的一切，便托便人带了信回来。 得到信息哭了一整夜的妇人，到晚上便把纸钱放在门前焚烧。 红红的火光照到街上下人家的屋檐，照到各个人家的大门。见到这火光的孩子们，也 照例十分欢喜。 孩子天真，不谙离乱之苦，见到祭奠亡人的火光，照例十分喜欢；丈夫离世，只留下孤 儿寡母，尤堪矜悯。 长街这时节也并不寂寞。 这一部分第三次点明“长街并不寂寞”，主要描写傍晚上灯、祭奠亡人等场景；“并不寂 寞”与上文每一部分后的“并不寂寞”构成间隔反复，小结每一部分内容，同时显示文脉以“立 骨”。 阴雨天的夜里，天上漆黑，街头无一个街灯，狼在土城外山嘴上嗥着，用鼻子贴近地 面，如一个人的哭泣
11、，地面仿佛浮动在这奇怪的声音里。 什么人家的孩子在梦里醒来，吓哭了，母亲便说：“莫哭，狼来了，谁哭谁就被狼吃 掉。” 卧在土城上高处木棚里老而残废的人，打着梆子。这里的人不须明白一个夜里有多少 更次，且不必明白半夜里醒来是什么时候。 那梆子声音，只是告给长街上人家，狼已爬进土城到长街，要他们小心一点门户。 野狼居然上街市，靠残废人打更防范，烘托长街男子远去，只剩老幼残妇的萧条寂寞， 也从一个侧面控诉军阀混战给人民带来的灾难。 一到阴雨的夜里，这长街更不寂寞，因为狼的争斗，使全街热闹了许多。 这一部分是第四次写到“长街并不寂寞”，主要描写小镇长街防狼时的喧闹场景。 冬天若夜里落了雪，则早早的起身
12、的人，开了门，便可看到狼的足迹，同糍耙一样印 在雪里。 结尾再次回到凄清中的“并不寂寞”。 作者：沈从文 来源：一九三一年五月 文章珠玑文章珠玑 望到天上的云望到天上的云，同归巢还家的老鸹同归巢还家的老鸹，背了小孩子们到门前站定了的女人们背了小孩子们到门前站定了的女人们，一面摇动背一面摇动背 上的孩子，一面总轻轻的唱着忧郁凄凉的歌，娱悦到心上的寂寞。上的孩子，一面总轻轻的唱着忧郁凄凉的歌，娱悦到心上的寂寞。 远处山上全紫了远处山上全紫了，土城擂鼓起更了土城擂鼓起更了，低低的屋里低低的屋里，有小小油灯的光有小小油灯的光，为画出屋中的一切为画出屋中的一切 轮廓，听到筷子的声音，听到碗盏磕碰的声音轮廓，听到筷子的声音，听到碗盏磕碰的声音但忽然间小孩子又哇的哭了。但忽然间小孩子又哇的哭了。 思考探究思考探究 1.本文颇有“苦心经营的随便”，看似不经意的叙述，实则构思精巧，颇具匠心，尤其是 反复出现的“长街并不寂寞”，试联系全文，分析其作用。 2.本文的标题“寂寞的长街，并不寂寞”，“寂寞”与“不寂寞”是否矛盾？请结合全文，谈 谈你的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