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2 届高考语文专题复习-小说精读精练：黑骏马 黑骏马以辽阔壮美的大草原为背景，以一首古老的民歌黑骏马为主线，描写了 蒙古族青年白音宝力格的成长历程，描写了他和索米娅的爱情悲剧。黑骏马的抒情主人 公白音宝力格幼年丧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在公社当社长的父亲把他送到伯勒根草原一位老 额吉身边。老额吉的孙女索米娅和白音宝力格同龄。两个人在额吉身边度过了青梅竹马、两 小无猜的美好岁月。当他们懂得爱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产生了爱情。而这美好的爱情却夭折 了。白音宝力格十七岁那年到旗里学习兽医，他告别了额吉，告别了心爱的姑娘。当他怀着 与索米娅结婚，让操劳一生的额吉安度晚年的美好愿望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索米娅
2、被当地的 一个恶鬼黄毛希拉强暴，身怀有孕。纯洁的爱情与对未来的憧憬片刻间被轰击得粉碎。白音 宝力格激愤中离开伯勒根草原来到城市生活。九年后，他随畜牧厅规划处的专家调查仔畜问 题重返草原。这时，额吉已经去世，索米娅也远嫁他乡。白音宝力格去看索米娅，索米娅在 美好的爱情被摧毁后，毅然坚强地活着。当她见到昔日的恋人时，并没有像白音宝力格想象 的那样流露出对往事的感伤，和对他离去的抱怨。她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艰辛繁重。索米娅像 额吉一样，像草原上所有的女人一样，“走完了那条蜿蜓在草丛里的小路，经历了她们都经 历过的快乐、艰难、忍受和侮辱”，成为草原上一个成熟的女人。 文 本 研 读 （注：处为文章精析）
3、黑骏马（节选） 作者：张承志 索米娅拴紧圈门，又走到住宿的牧区孩子的宿舍。在那儿，她已经用我提来的湖水泡 上了一大堆要洗的窗帘和被单。早晨的太阳已经高高升上了白音乌拉大山。诺盖淖尔湖畔的 这几排简陋的土房子渐渐显出了平稳的秩序和劳动的活力。不久，白杨树干上扯起了一条条 绳子，洗好的床单在绳索上迎风飞舞，像是成排的旗子。索米娅吃力地站了起来，轻轻捶着 后腰， 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湖畔的泥屋蹒跚走去，随手在地上拾起一段铁丝， 几块牛粪和木头， 她从邻居的汉族老太婆家里把儿子们吆回来，顺便给那户人家养的一只山羊羔喂了奶。她点 燃炉灶，用斧头砸碎茶砖。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奶茶正在铁锅里沸腾。 索米娅要照料小
4、学校所有孩子的生活，回家后还要抚养自己的四个孩子。索米娅是她周围所 有孩子的母亲。她勤劳，善良，任劳任怨，满怀仁爱之心，小学校的孩子们是那样的依恋着她。 我长久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我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她过去的日子，也看清了她未 来还要继续度过的生活。 小说采用第一人称限制视角，展示了“我”的内心世界，并通过语言、动作、神态描写， 勾勒 了索米姬的形象。 我临行的前一天，达瓦仓赶着马车回来了。那天中午，学校的林老师跑来，把我们全 家请到她的宿舍去吃午饭。 我们三个大人率领着四个孩子，一一围着她的炕桌坐好。这时，女教师乐不可支地咯 咯笑着，满面红光地告诉我们一个消息：“学校刚刚开完了会。会上决定
5、，把索米娅姐姐转 为正式职工啦！嗯，听说是让你专门管理学生内务。索米娅姐姐，知道吗？以后，孩子们就 要喊你老师啦！”她快活地嚷着，一面飞快地把冒热气的白馒头摆在桌上，“开会时，有的 老师说，只要索米娅在，住宿生就不会想家啦。” 以上是侧面描写索米娅。美丽、慈祥、多情的索米娅和奶奶一样，爱是她们世代相传的精神 血脉，更是她们终生不渝的宗教。 索米娅惶恐地、害羞地坐着，不安地揉弄着筷子，忘记了吃饭。她呆呆地看着几个狼 吞虎咽的儿女，好久没有说一句话。后来，她仿佛刚刚醒悟过来般失声叫了起来：“哎哟！ 弄错啦我怎么能，怎么能喊我老师呢！” 她丢掉筷子，双手捂住了脸。可是，我已经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复活
6、的美丽神采， 那是羞怯和紧张都遮掩不住的、一种难得出现的神采。（这里是对索米娅的正面描写。“复 活的美丽神采”写出了索米娅转正后被认可的喜悦，“遮掩不住”“难得出现”写出了她习惯于难 熬和辛酸的生活，简短的细节描写切合人物经历与思想性格，极其生动传神。）林老师说笑 着，给孩子们添着菜，给我们男人添着酒。其其格一面吃着，一面翻看着一本连环画。达瓦 仓喝干一杯酒， 就忙着教训一下伺机捣乱的儿子，只有索米娅坐在角落里， 独自静静地出神。 她在想什么呢？也许此时她第一次感到了疲乏和劳累，第一次有机会歇息一会儿。她一定正 在安详地回想着那难熬的岁月，回想着那些快要淡漠了的酸辛。她的神情松弛了，痴痴的目
7、光像是在注视着什么，那目光里充满了使我感到新奇的怜爱和慈祥。你变了，我的沙娜，我 的朝霞般的姑娘。像草原上所有的姑娘一样，你也走完了那条蜿蜒在草丛里的小路，经历了 她们都经历过的快乐、艰难、忍受和侮辱。你已一去不返，草原上又成熟了一个新的女人。 “我”的思绪在往昔与现实间不断切换，期间有鲜明的对比，更有深沉的感慨。 在古歌黑骏马的终句里，那骑手最后发现，他在长满了青灰色艾可草的青青山梁 上找到的那个女人，原来并不是他寻找的妹妹。小时候，当我听着这两句叠唱的长调时，曾 经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成年以后，当我为思念索米娅哼起这首歌的时候，我一直认为这支古 歌在这儿完成了优美的升华。它用“不是”这个平淡
8、无奇的单词，以千钧之力结束了循回不已 的悬念，铸成了无穷的感伤意境和古朴的、悲剧的美。 但是，这一回，当我真的踏着这古歌的节奏，亲身体味了歌中概括的生活以后，我不 能不再次沉入了深深的思索。 古歌黑骏马中的骑手与现实世界里的“我”、骑手“在长满了青灰色艾可草的青青山梁上找 到的那个女人”与索米娅相互辉映，彼此成就的是草原民族伟大的母爱与草原儿女的勤劳、善良、坚韧、 敢于直面苦难、勇于战胜命运折磨的顽强意志。 第二天清晨，我告别了达瓦仓、其其格和孩子们。索米娅陪着我，牵马绕过了清澄的、 早晨的诺盖淖尔湖水，慢慢地走上直插旗所在地的那条小路。 我尽量开朗地和她闲谈着，讲叙着我在自治区畜牧厅的工作和
9、生活。当然也商量了许 多事清，包括怎样抚养和教育正在长大的其其格。那天早晨，湖面上低低地流动着淡白色的 浓雾，天上湿润的云彩拉成长长的薄丝，在峡谷的避风处和湖雾连成一片。只有天幕后面那 轮巨大的淡红朝日正在无声升起， 把一束束微红的光线穿过流雾， 斜斜地投向蓝幽幽的水面。 这里的景物描写手法多样，形象优美，具有极强的表现力与感染力。 索米娅低着头走在我身旁，露水打湿了她的袍襟，在小路开始向山坡上伸延而去的一 片马莲草地上，我转过身来。我决心不再制造那种感伤的离别场面，于是，我说了一声“再 见吧，索米娅”，就奋力跃上了马背。 “巴帕！”索米娅突然撼人肺腑地喊了一声。 索米娅急急跑上几步，双手抓住
10、马勒，气喘吁吁地说：“我有一件心事，不，有一个 请求，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满怀希望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突然又用热 烈的、兴奋的声调对我说：“如果，如果你将来有了孩子，而且她又不嫌弃的话，就把那 孩子送来吧”她的眼睛里一下涌满了泪水，“你知道，我已经不能再生孩子啦。可是，我 受不了！我得有个婴儿抱着！我一直打算着抱养一个。啊，你以后结了婚，工作多，答应我， 生了孩子送来吧！我养成人再还给你” 这是一个为爱而活着的、为养育生命而情愿奉献自己一切的草原母亲的心声，感人肺腑！ 我震惊地听着她的表白。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 想起了奶奶总是一本正经地讲述而被我挤着鬼脸嘲笑过的那许许 多多的哲理。
11、奶奶已经长眠不醒，但我此刻相信她一定得到了真正的安宁。我几乎要对索米 娅冲动他说：“沙娜，我的好姑娘！你将来一定会像奶奶一样慈祥！”我目不转睛地望着索米 娅。那个梳着羊犄角小辫和我同骑一牛的小女孩，那个紧束着腰带朝我奔来的少女，那个红 霞中的姑娘，还有那个赶车人泥屋里的主妇，都闪电般地从我眼前掠过。我似乎已经从中辨 出了一道轨迹，看到了一个震撼人心的人生和人性的故事。（我从中辨出的“一道轨迹”既是 索米娅不断成长、 成熟的人生历程， 也是善良美好的人性在言传身教中世代相传的曲折过程。 ） 快点成熟吧！我暗暗呼唤着自己。 摘自南京市、盐城市 2021 届高三年级第二次模拟考试语文试题 知 识 建
12、 构 /黑骏马故事线索的连贯性 / 黑骏马以骏马为题，但却与马无关。这是一个关于人的故事。不过小说中，黑骏马 成为了故事的线索，将人物和情节串连起来，形成连贯的体系。小说中，共出现了两匹黑骏 马： （1）真实的黑骏马 小说中写到：在一个风雪之夜，一头黑色的小马驹在奶奶额吉的马群中出生了，故事中 的两个主角少年时的白音宝力格和少女时的索米娅一同照料小马驹进而产生青梅竹马 的感情。小马驹一天天长大，两人的情愫也日渐加深。然而两个人在经历过不幸的打击和痛 苦的分离后，当成年的白音宝力格又回到旧日的草原，试图找寻旧日的恋人的踪迹时，他得 到的代步工具竟然就是昔日由他和索米娅一起喂养大的黑骏马，那头黑骏
13、马的不期地再次出 现，使得主人公的记忆与现实串连了起来，也使得故事情节更具戏剧性。 （2）内蒙古歌中的黑骏马 当少年时的男女主人公兴高采烈地喂养小黑马的时候，奶奶额吉情不自禁地唱起古歌 钢嘎哈拉，大意是：一个哥哥骑着一匹美丽绝伦的黑骏马跋涉着迢迢的路程，穿越了 茫茫的草原，去寻找他的妹妹的故事。但经历了种种周折之后，那骑手哥哥总是找不到久别 的妹妹。 这首凄美动人的古歌竟然一语成谶， 成为后来男女主人公未来命运的隐喻。 古歌 钢 嘎哈拉是作者埋下的伏笔，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美好的理想与残忍的现实之间构成的 尖锐冲突，现代的爱情悲剧与古老的歌谣遥相呼应。 前面两种前后的巧合和照应，使真实的黑骏马
14、和古歌中的“黑骏马”成为小说形式上和内 容上的双重线索。以真实的黑骏马为经，古歌中的“黑骏马”为纬，作者为我们编织了一个美 丽又哀伤的爱情故事。 试 题 解 析 1 第段插入古歌黑骏马的解读，在篇章结构及表情达意方面有什么作用？ 参考答案： 照应标题，以古歌黑骏马照应文本内容，暗示标题的丰富内涵； 承上启下，承接上文索米娅的逐渐成熟，引出下文“我”的心理变化； 提示主题，骑手最后发现“青青山梁上找到的那个女人，原来并不是他寻找的妹妹”， 经历快乐、艰难、忍受和侮辱，草原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女人，岁月剥夺了一切，唯有爱是永 远的传承。 【解析】 本题考查学生对文本中重点语段的鉴赏能力。要解答该题，首
15、先要完整理解命题人的命 题意图，这是准确完整答题的前提。通常问题“作用”一般都要从篇章结构及表情达意这两个 方面作答，不可偏废。篇章结构是形式范畴，要重点关注需要鉴赏的重点语段与标题及上下 文之间的呼应；表情达意是内容范畴，关系到人物形象的塑造及主题思想的表达。提问在段 落，而答题却是要通观全篇，从总体上解析的。 2 结合全文，分析文章第段“我震惊地听着她的表白”这一句的情感内涵。 参考答案： 首先使“我”震惊的是：索米娅尽管经历了重重磨难却仍坚忍以对，对新生命充满了渴 望和热爱； 其次使“我”震惊的是：以索米娅和奶奶为代表的草原女人一脉相承的仁慈、博爱和对 生命的尊重； 索米娅和奶奶的人生轨
16、迹，触发了“我”对自身浅薄和不成熟的认知，进而萌生了“快点 成熟”的热切愿望。 【解析】 本题考查学生对小说文本中关键词句的正确理解。这一题已经明确只问“情感内涵”，所 以答案要突出重点，不必面面俱到。而情感一定是有特定指向和明确因果的，答题时要通读 全文，从人情事理的角度认真梳理，反复揆度。既要关注个体，又要重视群体；既要理解客 体，又要体察主体，这样才能答题全面，得分更多。 反 馈 检 测 1.请简要赏析文章第段景物描写的艺术特色及表达效果。 2.张承志的小说黑骏马感人至深的精彩之处就在于“来自草原深处的博爱与情殇”， 请结合节选部分的段落梳理并列举其具体的表现。 相 关 链 接 张承志小
17、说黑骏马的忏悔意识 张承志的小说黑骏马以风雪中得以幸存的黑色小马驹，即后来威风凛凛的黑骏马为 贯穿始终的线索，以现实与回忆两种视角讲述了我与收养我的奶奶和一起长大的女孩儿索米 娅的各自不同的人生观及命运。 小说中的我，即白音宝力格，因为深深爱着一起长大的索米娅，无法忍受她被一个流氓 无赖侮辱而怀孕，也无法理解奶奶对此的宽容和认命，而愤然出走。多年以后，再次回到那 片生我养我的草原，寻找多年未见的索米娅和奶奶，却已物是人非：奶奶被草草殓葬身旁没 有任何亲人；当年圆润美丽热情的索米娅嫁给了粗俗的大车司机，带着四个孩子，做着贫苦 的劳力工作；而当年索米娅被侮辱后生下的猫一样脆弱的孩子其其格，因为其身
18、世而生活在 阴影里，承担了过多生活重担的她自卑、内向、不愿与人交流。 因此，我不停地回忆，不断地反思着自己，并意识到自己曾经是这些悲剧的参与者、创 伤的制造者，于是忏悔之心使我不停地在纠结，在流泪，在流血，当我在与索米娅的一夜交 谈中渐渐对往事释然之后，愧疚使我多了一份责任和慎重。这也表现了张承志个人在经历各 历史阶段后的人生态度。 下面分别就三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女性，来分析“我”的忏悔。 1、奶奶 由于父亲外出工作的原因，我自小就被交给草原上一位老奶奶收养，老奶奶有着草原游 牧民族所特有的淳朴、能干和勇敢，并且熟知草原上的各种神话和传说。 奶奶和她的小孙女一起生活，家里没有男人，当我来到她
19、家，奶奶视我如己出，凡是索 米娅有的，我也都有。 风雪之夜，母马生下小马便死了，风雪过后小马奇迹般地存活，并且被奶奶收养，并送 给我。正如文中所写，笃信神明的奶奶，将这匹漂亮的黑色小骏马交给我，她说，“这黑马 驹很可能是神打发来的。因为白音宝力格已经到了骑马的年龄。白音宝力格是好孩子，是神 给她的男孩，所以神应该记着给白音宝力格一匹好马。” 而我，也自小便亲近奶奶，有着一个梦想，充满了男人式的责任感，“我和她将有一个 使整个草原羡慕不已的家， 在幸福中照顾好我们亲爱的奶奶， 让她享受一个充满安慰的晚年。 ” 然而在黄毛希拉侮辱了索米娅，并使她怀孕之后，奶奶的态度却让我十分愤怒和不解。 她不但不
20、许我找他寻仇，还不以为然地摇头，然后开始搔着那一头白发，她嘟囔地说：“不， 孩子。佛爷和牧人们都会反对你。希拉那狗东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过。”她朝我伸过一 只瘦骨嶙峋的手来，“给我，好孩子。让我收起你那吓人的玩意儿来吧有什么呢？女人 世世代代还不就是这样吗？嗯，知道索米娅能生养，也是件让人放心的事呀。” 我无法理解奶奶这样的草原上的人的“愚昧”的想法和做法，于是愤然出走。造成了后面 的一系列的对于三位女性的悲剧。 当我再回草原后听到其其格的老师和索米娅讲起奶奶去世的凄凉状况时，不禁痛恨自己， 流泪满面，觉得自己“这样很可耻”。文中写到， “我真想把这位有点学生腔的女教师立即支开， 然后纵身跳进
21、湖水，跳进奶奶那微微颤动着的、一闪一闪的呼唤中去，把我满心的痛苦，难 言的委屈和悔恨，都埋进她那亲切温暖的银发和浑浊而深邃的目光中去。” 想起父亲怎样把幼年丧母的我托付给那个慈祥的老人，“奶奶！”我伤心极了，只顾把 头埋在手里呜呜地哭着。“奶 奶！”我只想拼命拉回那不归的老人，然后对着她痛快地大 哭一场。 我忏悔，自以为自己读过书，是文明人，是一个勇敢的男人，但其实，在奶奶面前，我 却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斤斤计较，完全没有对生命的尊敬。 2、索米娅 索米娅与我一起在草原长大，那时候的她红润、丰盈又快乐。有一次，她送我去旗上的 大学念书，路上青春懵懂的两人，才由暗暗的喜欢到互相敞开心扉，我那个时候
22、就发誓，无 论如何也要保护她。甚至在寒冷的冬夜脱得只剩下单衣，也要给她保护和温暖，并以此而自 豪。 文中写到，“我当然不会感到什么冷的，傻丫头。脱下皮袍子又算什么？你知道我将来 会怎样保护你和关怀你么 索米娅正在我身旁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像只小羊一样躲在我 搭在她身上的皮袍下面。在星光下，我看见她的大眼睛在一眨一眨地注视着黑暗，注视着这 博大的夜草原。我的心里一下子涨起了一股强烈的、怜爱的潮水，一股要保卫这纯洁姑娘不 受欺负和痛苦的决心。我猛然翻身掀起皮袍，把整个袍子都裹到她的身上，我不理睬她吃惊 的叫唤和阻挠，起劲地把袍子塞紧在她的肩下、腰下和腿下。虽然寒风立即吹透了我里面穿 的绒衣，呛得
23、我喘不过气来，但我却感到那么痛快，不，是满足或者自豪。我从未有过这样 英勇的自豪感。” 然而多年以后， 无依无靠的索米娅不得已嫁给了大车司机， 承担了多样艰辛的体力劳动， 以养家糊口，她的面目也因为辛劳和风霜而变得不再像原来我心目中那般漂亮。听了在我走 后，她的经历，我不禁泪如雨下，“这是我第一次哭。以前我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甚至，我 曾怀疑这是自己的一种生理缺陷。我总是咬着牙关，皱紧眉头，把一切痛楚强咽而下；人们 则常常因此认定我是个冷酷和无情无义的家伙” 我忏悔，因为我制造了索米娅的悲剧，并且是多份的悲剧，她不但承受了黄毛希拉加给 她的耻辱，也承受了我的误解和轻视，在粗鄙的大车司机眼中，她也
24、因为过去的耻辱而成为 奚落的对象。而我是这一切耻辱的根源。 3、其其格 其其格的亲生父亲是黄毛希拉，但为了让其其格这样一个命运可怜的女孩儿不再受到伤 害，索米娅告诉她，她的父亲正骑着一匹威风的黑骏马游历闯荡。我成为了其其格名义上的 父亲一个可以给她幸福和名份的美好的梦。 当索米娅说，她因此给我道歉请求我原谅时，我绝望地喊起来。我打断了她的话，激动 地分辩说：“沙娜！你错了。我喜欢她，其其格是个好孩子而且，好像她也、也喜欢我。 她喊我巴帕。她还知道钢嘎哈拉。我发现，和我在一块的时候，这孩子就爱说话” 我忏悔，当初甚至还想让索米娅在其其格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了断她的生命。 我忏悔，我这个名义
25、上的父亲，却让九岁的她承担了繁重的家务，让她承受着人们的白眼。 4、补偿像一种仪式，稀释回忆和痛苦 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我痛哭一场，忏悔我给奶奶、索米娅和其其格所千万的悲痛和 伤害。于是忏悔之后，我尽力为她们做出补偿，“我挡开她，用力挥着三齿耙和平底锨，替 她把那四车煤炭卸在学校伙房后面时，也是一样。”“我就到学校的乳牛圈和伙房后面去，尽 力帮助索米娅干点活儿。此外，我把心思都花在其其格身上。我骑马从白音乌拉供销社给她 买来新的书包和钢笔，还有一条天蓝色的纱巾。我想暗中帮助索米娅巩固那个谎言。为什么 不呢？为什么要让这不满十岁的女孩子心里那一星幻想的火花熄灭呢？就让她继续把我想 象成她的父亲
26、吧，我愿一生致力于扮演这个角色。也许，这对于我要比对于她更为重要和迫 切。” 我也没有尝试与索米娅重新开始，并带她离开。过去因我而造成的悲剧的经历和忏悔让 我也变得谨慎，“我恨透了制造这创伤的丑恶力量，难道还有比这更严重的残害么？” “我发现，这魁梧大汉尽管粗野，但却也不失为豪爽有力。他无疑是这个家庭的坚强支 柱和当然的主人。哦，可以想象，索米娅在这间小屋里度过的日子尽管可能艰难，但决非是 无法容忍和水深火热。如果此刻她也在这间小屋里面，无论是蹲在灶火旁，坐在炕沿上，或 躺在被垛上，都只会使这温暖起来的小泥屋增添更多的温暖和亲切。看来，人的热力是能够 点燃世界任何冰冷角落的生命的。” 在我看来，补偿就像一种仪式，能将忏悔和痛苦稀释冲淡，也能让我及因我而受到伤害 的人重新开始，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