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近几日，大家都被这则新闻刷屏了。 李医生走了，但却让我们知道了李医生走了，但却让我们知道了“吹哨人”“吹哨人”一词。一词。 “吹哨人”(Whistleblower)这个词，起源自英国。警察发现有罪案发生时，会吹 哨子，以引起同僚以及民众的注意。因此，“吹哨人”是为使公众注意到政府或 企业的弊端，以采取某种纠正行动的人。 吹哨人不同于所谓的 “告密” ， 因为它指向的不是个人， 而是为了捍卫公共利益； 吹哨人不顾个人得失，承担巨大精神压力，挺身而出，堪称无名英雄。2019 年 9 月，国务院也印发相关意见，明确提出建立“吹哨人”、内部举报人等制度，对 举报严重违法违规行为和重大风险隐患的有功人员
2、予以重奖和严格保护。 在众多的时评中，我们选取了下面这则，以此致敬李医生。 致敬李文亮，不仅仅是致敬致敬李文亮，不仅仅是致敬 光明时评 刘白 社交媒体点起蜡烛，为医者李文亮。 作为武汉中心医院的医生，他一直处于与新冠肺炎搏杀最激烈的战场上，最终在 这里不朽；作为一个有良知、有专业素养的知识人，他是去年 12 月最早预警这 场灾难的人之一，并因为“传谣”而被训诫。人们的悲恸，是为“逆行者”，也人们的悲恸，是为“逆行者”，也 为“吹哨人”。为“吹哨人”。 【透过现象看本质，指出李文亮的价值所在：“逆行者”和“吹哨人”。】 当彼时的“虚假信息”成为后来的一语成谶，流行病学的科学家从专业角度、最 高法
3、从法理角度，都对最初医生们预警进行了辩护。李医生的遭遇，让人们看到 了阻塞这种预警的惊天后果，看到了轻率处理无主观恶意的言论，可能比虚假信 息本身带来的危害要巨大得多。 【反面论证：轻率处理无主观恶意的言论，带来巨大危害！】 在公共危机和灾难面前，社会治理的各种杠杆都会产生应激反应，这些工具与杠 杆之间势必会发生碰撞。每一种杠杆，都有自己的道理、习惯和合法性，但其目 标，必须是人命第一、人民第一。社会治理的现代化、法治化，正是要有机统合社会治理的现代化、法治化，正是要有机统合 这些工具，指向“人这些工具，指向“人”的目标。”的目标。这也是李医生擎光而来，所要昭示的。 【从“怎么做”的角度论证：
4、社会治理的现代化、法治化，要“以人为本”。】 李医生的命运牵动社会的命运，对这个过程，还待深刻检省，也必须有深刻的检 省。实际上，就在刚才，国家监察委员会已决定派出调查组赴武汉市，就群众反 映的涉及李文亮医生的有关问题作全面调查，已经是一个有力的开始。 同时，为了把握住这种检省的机会，为了保护更多的李医生，则首先要打赢眼同时，为了把握住这种检省的机会，为了保护更多的李医生，则首先要打赢眼 前这场严峻的战争。前这场严峻的战争。 个体正义只有在社会平稳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此时无所选择， 只能汇聚众力；此时不能停顿，只能一路向前。已经经历了跌宕艰难的前半程， 接下来，从个体到家国，都不能再输。 【继
5、续从 “怎么做”的角度论证：一方面，相关部分已经开始调查；一方面， 要打赢眼前这场严峻的战争。】 致敬李文亮。打赢这场仗，用法治的机制保护更多的李文亮。 【结尾言简意赅，呼应题目，强调做法用法治的机制保护更多的李文亮。】 致敬李文亮，一个普通人致敬李文亮，一个普通人 澎湃新闻 西坡 疫情凶猛无情，夺走了举国牵挂的李文亮医生。痛惜、致敬与哀悼纷至沓来，合痛惜、致敬与哀悼纷至沓来，合 成一曲充塞天地的挽歌。成一曲充塞天地的挽歌。 2 月 7 日，经中央批准，国家监察委员会决定派出调查组赴湖北省武汉市，就群 众反映的涉及李文亮医生的有关问题作全面调查。有理由相信，公众关注的问题 将及时得到解决。 同
6、日，中国医师协会向李文亮医生表示沉痛哀悼：“在疫情最初，李文亮医生敏 锐的提醒周围同事注意感染和防控，我们对他这种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表示敬 佩。疫情发生以来，李文亮医生一直坚守在防控疫情一线，全身心投入临床救治 工作。他不畏艰险、恪尽职守、救死扶伤的精神，值得全体医务工作者学习。” 这是职业共同体对李文亮的肯定。 今时今日，我们特别能体会李文亮所属的医护群体对人民健康的重要性。我们也 更加明白，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城市与健康的社会是命运一体的。 【以上段落，概述各部门的表现，论证第 1 段提出的“痛惜、致敬与哀悼纷至沓 来，合成一曲充塞天地的挽歌。”】 透过逝者在社交媒体留下的生活片段、 杂感随
7、笔，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不满足于现不满足于现 状却依旧热爱生活、不以勇士自诩却时时迸发勇气的年轻人。状却依旧热爱生活、不以勇士自诩却时时迸发勇气的年轻人。 李文亮太“普通”了，像极了我们身边的每一位朋友。 一个“普通”的人，说了一些“普通”的话，因缘际会成了无数普通人心目中一个“普通”的人，说了一些“普通”的话，因缘际会成了无数普通人心目中 的英雄。的英雄。这并非反常。英雄从来都是不经意间从茫茫人海中走出来的，亮相时还 难免遭遇误解、争议、苛责。直到时间验证了他们的判断力与担当精神，他们才 会发出光来，照亮时代的一角。 悼念李文亮，是普通人对“普通人”的送别。致敬李文亮，是普通人对“普通悼念李文
8、亮，是普通人对“普通人”的送别。致敬李文亮，是普通人对“普通 人”的旌扬。人”的旌扬。 【过渡段。总结上文对李医生的悼念，引起下文的致敬。】 李文亮是一名眼科医生，他早已立志以救死扶伤为志业。只是他当初不会想到， 自己将来施救的领域会超出眼科甚至超出医学范畴。施救的领域会超出眼科甚至超出医学范畴。（致敬的原因之一） 世上还有什么功德比救人更大？据媒体报道，李文亮在班级群里“吹哨”之后， 同学们都更谨慎了，相互转告，接着更多医生“知道后都开始做防护”。同学说，同学说， “所以他真的救了很多人。”“所以他真的救了很多人。” （致敬的原因之二） 李文亮和其他“吹哨人”的“哨声”终于传播开来。即便远方
9、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即便远方没有第一时间听到 的人，也知晓了他们的存在。的人，也知晓了他们的存在。一个有英雄的世界会给人更多希望，会激励人把梦 想做的更大一些，把声音喊的更响一些。（致敬的原因之三） “现在疫情还在扩散，不想当逃兵”。让我们记住李文亮的话。以最大的努力、 最小的牺牲战胜疫情，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从“怎么做”的角度，阐述做法，简洁有力地结尾。】 善待“吹哨人”才能守望相助 文文 | | 记者记者 陈宝成陈宝成 “吹哨人”（Whistleblower）起源于英国警察发现有罪案发生时吹哨子以引起 同僚和民众注意。由此延伸，目前使用的“吹哨人”概念，往往是指发现危机预 兆后，基于公共利
10、益考量，第一时间发出预警信号，以期待引起政府、社会戒者 他人从“丌知丌觉”中迅速警惕，并采取积极应对行动的职业群体。因此理论上 讲，现代社会人人都可能是“吹哨人”，人人都可能是知情者。 现代社会高速发展，风险危机亦不之相应。人类容易沉醉于现代化的成就，而在 丌知丌觉中放松对风险和危机的警惕。所以每当危机时刻，也就凸显“吹哨人” 的极端重要性，社会公众对此也就越加感同身受。 美国新闻人约瑟夫普利策有段名言，形象地道出了“吹哨人”的社会预警功能。 他说：“倘若一个国家是一艘航船，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 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规海上的丌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报。” 现实中的“吹
11、哨人”、知情者角色丌仅包括新闻从业者，还包括医生、警察、军 队、消防救援以及其他各行各业的与业人士等。平时他们并丌显山露水，和你我 一样，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一旦风险不危机来临，他们就能够凭借其与业知 识和经验发出预警，迅速从社会生活的幕后走向台前，并亲自参不到危机应对中， 从而成为守望社会的“逆行者”。 所以我们丌难看到，无论是在美国“9.11”恐怖袭击事件、中国“5.12”汶川特 大地震等重大社会危机事件中，还是在一般的水灾、火灾等突发公共事件应急中， 当社会公众纷纷后撤之时，警察、军队、医生、记者等却成为“逆行者”，参不 救援、发布信息、稳定社会。这固然彰显人性的高贵，但更是“吹哨人”
12、看护社 会公共利益职责之所在。 善待“吹哨人”，需要与门的制度设计。因为其所肩负的社会职责之重大，有必 要从法律上明确“吹哨人”的权利优兇、保障优兇，鼓励他们一旦发现危机端倪 而敢于“吹哨”、善于“吹哨”；丌能让他们动辄“因言获罪”，因“吹哨”而 承担过重、过苛的责仸，要从顶层设计层面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才能确保社会 危机应对的及时有敁，确保安定有序的社会生活丌因危机而过于减损。 不权力相比，“吹哨人”不真相的距离更加接近。在科学面前，权力丌能垄断真 相，因而应当保持谦卑之态。所以政府和社会无论是在行政法还是在刈法领域， 都应当对“吹哨人”的“吹哨”行为保持基本的谦抑不容忍，对持丌同意见的言
13、论保有足够的宽容度，并在这一基本价值判断的前提下，修正相关法律法觃，明 确“吹哨人”言论所导致的社会秩序变动的边界，提供确实、充分的证据证明“吹 哨人”言论属于敀意还是无意，并提供权利救济的有敁渠道。这是改善“吹哨人” 待遇的前提和基础。 需要强调：这丌只是对“吹哨人”的特殊保护，也是保持社会拥有足够弹性的条 件，更是对变动社会中公共利益综合权衡后迚行利害取舍的理性选择。否则，重 压之下让“吹哨人”和其他社会公众缄默丌语，自然会加剧社会的内在压力和乖 戾之气，从而让应对危机更加雪上加霜，迚而再度削弱政府的公信力。 “吹哨人”制度：以哨为号，择日相见 “吹哨人吹哨人”制度：放权于民制度：放权于民
14、 “吹哨人”一词源于英国，警察在发现罪案时吹哨，以引起同事和民众的注意。而 吹哨人制度则起源于19世纪美国食品药品安全领域， 1989年美国国会制定了 吹 哨人保护法案。 彼时，美国政府机构不健全，执法经费、资源等方面也存在不足，政府将一些执 法事项授权给个人行使，并允许私人分享执法收益或者提供一定奖励，其实质是 “有限政府”的产物。 在当代美国，“吹哨人”提供准确的违法信息并协助执法，事成之后举报人可以分 享到 10%到 30%的甚至更高的罚金、赔偿等执法成果，这一比例不可谓不高。 其实，中国在很多法律法规中也会规定对举报人予以奖励，但是规则笼统，而且 奖励额或奖励比例很低。比如 2014
15、年证监会出台的证券期货违法违规行为举 报工作暂行规定，规定奖励比例只有 1%，而且最高不超过 30 万元。 上世纪 70 年代， 拉尔夫 纳德等人赋予其新的内涵： 组织成员对组织内部的腐败、 浪费、欺诈等非法或有害于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进行揭发。 由此，目前我们所指的目前我们所指的“吹哨人吹哨人”是为使公众注意到政府或企业的弊端，以采取某是为使公众注意到政府或企业的弊端，以采取某 种纠正行动的人。一般来说，弊端或不当行为指有人违反了法律、规则或规例，种纠正行动的人。一般来说，弊端或不当行为指有人违反了法律、规则或规例， 进而直接威胁到公众的利益，例如欺诈，以及贪污腐败。进而直接威胁到公众的利益，
16、例如欺诈，以及贪污腐败。 值得一提的是，吹哨人听起来似乎类似于我们通常说的举报人、控告人，其实不 然。在中国，政府也鼓励知情公民举报、检举违法犯罪行为，但这更多是对公民 的道德劝导，鼓励人民群众与违法犯罪作斗争，“让违法犯罪分子陷入人民战争 的汪洋大海”， 是政府走“群众路线”的一种体现。 而“吹哨人吹哨人”制度则是制度则是“放权于民放权于民”， 政府与民众合作执法、共享执法权的制度化执法方式，且被广泛应用于金融证政府与民众合作执法、共享执法权的制度化执法方式，且被广泛应用于金融证 券、食品安全、腐败治理等执法领域。券、食品安全、腐败治理等执法领域。 国际社会普遍认为，“吹哨人”能够大幅降低政
17、府监管成本，对存在重大问题的企 业和组织起到威慑作用。 呼唤诚信回归：全面推进监管执法公开呼唤诚信回归：全面推进监管执法公开 不过，也有反对者将吹哨人称为“鼹鼠”，认为吹哨人的“告密”会导致人与人之间 缺乏信任，带来道德危机： 一方面举报者、反映问题的人被打击、报复、歧视的屡见不鲜，民间有句俗话说 “问题没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先被解决了”，就是这种现象的写照； 另一方面，恶意诬告陷害屡禁不止，重赏之下举报更容易被滥用，增加执法司法 部门甄别有价值信息的成本。 其实从社会层面上来看，从社会层面上来看，“吹哨吹哨”反而是对业内诚信回归的呼唤，以道德责任感为反而是对业内诚信回归的呼唤，以道德责任感为
18、基本支撑。基本支撑。 这次，国务院出台文件直呼“吹哨人”其名，且没有限制举报的具体范围，又向前 迈出了重要一步。 此外， 为提升监管规范性和透明度，国务院将从以下五大举措全面推进监管执法 公开： 指导意见第十八条指导意见第十八条规定，全面推进监管执法公开。聚焦行政执法的源头、过 程、结果等关键环节，严格落实行政执法公示、执法全过程记录、重大执法决定 法制审核制度。 建立统一的执法信息公示平台，按照“谁执法谁公示”原则，除涉及国家秘密、商 业秘密、个人隐私等依法不予公开的信息外，行政执法职责、依据、程序、结果 等都应对社会公开。 对行政执法的启动、调查取证、审核决定、送达执行等全过程进行记录，做
19、到全 程留痕和可回溯管理。 重大行政执法决定必须经过法制审核，未经法制审核或审核未通过的，不得作出 决定。 保护、重赏保护、重赏“勇夫勇夫”： 让让“告密者告密者”放下心理包放下心理包袱袱 业内人士认为， “举报人”制度， 在各地落实时， 除了要重视此前遇到的一些问题， 还要把握好“予以重奖”“严格保护”等关键事项。 首先，重奖宜重。虽说首先，重奖宜重。虽说“吹哨人吹哨人”未必只是重赏之下才出现的未必只是重赏之下才出现的“勇夫勇夫”，奖励却无疑，奖励却无疑 可以起到激励作用。可以起到激励作用。 几年前，位于上海著名历史文化街区武康路的 Farine 面包店，曾经被不少美 食网站和旅游指南评选为
20、这座城市不得不试的“烘焙圣地”。 不过，2017 年 3 月微博上的一则举报，彻底揭露了隐藏在 Farine 后厨“令人不忍 直视”的真相。半成品面包长期放在长满霉点的帆布上、原料全都是过期面粉、 没卖完的西点第二天照样出售 有关部门事后调查发现，该面包店中央厨房最终共查获过期面粉超过 1.5 吨，足 够制作 6 万只法式可颂面包！ 此次事件最终能够得到有效处置，离不开“吹哨人”的功劳。微博上的举报正是 Farine 内部员工发布的。在将面包店“黑幕”公开的同时，“吹哨人”还将违法违规 详情向上海市相关部门进行了举报。 由于上海此前已经开始推行食品安全领域的“吹哨人”内部举报奖励制度， 因此该
21、 员工的行为受到了当地政府部门的表彰他获得了 12 万元的奖金，在很大程 度上解决了举报后遇到的实际生活困难。 其次，其次，对对“吹哨人吹哨人”的保护多多益善：规避的保护多多益善：规避“吹哨人吹哨人”事中事后身份信息泄露，保证事中事后身份信息泄露，保证 其人身安全，尽可能减小举报对其人身安全，尽可能减小举报对“吹哨人吹哨人”的影响。的影响。 日本 2006 年出台公益通报者保护法，通过专门立法对企业作出不得解雇、 不得降职降薪等规定。既然鼓励实名举报，就必须规避“吹哨人”事中事后身份信 息泄露的可能。 既然希望“吹哨人”协助调查， 就要在调查过程中保证其人身安全， 尽可能减小举报对“吹哨人”的
22、影响。 再次，政府要使处理举报的流程常态化：及时查收、迅速核实、合法合规处理。再次，政府要使处理举报的流程常态化：及时查收、迅速核实、合法合规处理。 有了“吹哨人”，听众是否足够警醒？如果政府不能做到及时查收、迅速核实、合 法合规处理，“吹哨人”制度就形同虚设。政府多一时迟延，就可能让“吹哨人”少 一分信心、多一分不安，给涉事企业更多掩饰违法行为、逃脱查处的准备时间。 最后，各方的观念需要扭转：举报不仅是对社会公众负责，更推动着行业本身最后，各方的观念需要扭转：举报不仅是对社会公众负责，更推动着行业本身 良性发展。良性发展。 “吹哨人”应当放下“告密”的心理包袱，并坦然接受奖励，“取其金则无损
23、于行，不 取其金则不复赎人”。另外，有些人认为举报得不偿失，还有人将举报简单归因 为公报私仇、贪图小利。其实，举报不仅是对社会公众负责，更推动着行业本身 良性发展。 吹哨人：制度与反思 吹哨人， whistle-blower，是指为了社会公义揭露政府或者企业内部不当行为的 人。吹哨人名称的来源，一说来源于英国警察对违法行为进行吹哨的动作，一说 来源于足球裁判在球场上的吹哨动作。在召公谏厉王弭谤中，召公劝周历王 不要武力镇压有不满言论的人民，说出了著名的“FMZKSYFC”，可视为中国古代 版的吹哨人。在当代社会，不同国家对于吹哨人有着不同的态度。一些国家有一 套保护吹哨人的完整制度，而在一些国
24、家，有着另一套完整的制度，用来训诫吹 哨人。 现代吹哨人制度起源于英国，但是在美国发展最为完备。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 许多公司为了盈利大肆销售伪劣的火药、军火，生病的马匹等商品，为鼓励举报 这些行为，美国通过了虚假陈述法（False Claims Act），该法规定，如果 一个吹哨人向政府进行举报， 那么他可以获得该案件罚款的 15%-30%。 直到今天， 仍然有吹哨人在虚假陈述法的规定之下，获得高昂的奖金。1972 年美国水 门事件时期，联邦调查局副局长马克 费尔特接到白宫的命令，要求他停止对 尼克松窃听民主党事件的调查，并且禁止向外通报相关事件真相。在良心与官职 的权衡下，费尔特终于选择在
25、华盛顿邮报上爆出惊天内幕，此后，国会成立独立调查小 组，并史无前例地对尼克松发起了弹劾，最终迫使尼克松辞职。在此期间，费尔特一直被代 称为“深喉”，他的信息处于严密保护之下，直到他自己在 2005 年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 1986 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发生空难，机上 7 名人员丧生。在这场令全美震惊的空难 中， “挑战者”号发射的全过程通过美国各大媒体向全美国进行直播， 飞行员家属来到现场 进行观看，而电视机前则有无数的普通民众等待见证这一时刻。然而，万众期待等来的却是 升空 73 秒之后的自燃和解体。这一灾难性的场面使得每个人都悲痛万分。在事故过后，里 根总统成立独立委员会进行调查， 委
26、员会经过调查发现，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在一系列决策 中存在重大失误，在已经发现火箭助推器存在的设计缺陷情况下，却没有人进行报告。这一 事件使得美国人陷入了深思。 众多的悲剧事件，促使美国在 1998 年终于颁布了吹哨人保护法案（Whistle-lower Protection Act），根据该法案，美国公民和美国政府公务人员，在发现存在贪污、腐败、 安全等重大公共利益问题时，有权进行告密和检举，这些吹哨人不但不会受到追责，还会得 到政府提供的保护。2002 年，美国安然公司宣布申请破产。安然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能源 及通讯公司之一，这场美国历史上排名第二的破产案也掀起了轩然大波。事后的调查显示，
27、 安然公司的管理层和高管长期虚报利润，隐瞒亏损事实，造成安然公司股价上涨的假象。受 这场丑闻影响，国际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达信倒闭，花旗银行、摩根大通分别支付数 以十亿计的赔偿金，而安然公司的高管也被处以刑罚。在此次丑闻之后，美国出台了萨班 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Act），在全面革新上市公司审计业务的同时，对企 业领域特别是白领犯罪中的吹哨人进行了规定。2008 年，美国雷曼兄弟公司轰然倒塌，引 发了次贷危机。 虽然雷曼兄弟公司在危机发生前已经有众多违规迹象， 但是在此之前却无人 举报。 作为对次贷危机的回应， 美国在 2010 年出台了 多德弗兰克法案 （Dod
28、d-Frank Act） ， 对吹哨人进行了进一步的保护和奖励。该法案规定，吹哨人可以获得处罚金额的 10%-30%， 这条规定在后续实践中产生了重大作用， 例如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就曾奖励一名吹哨人 3000 万美元的巨额奖金，成为当时 CETC 奖励的最高奖。2012 年，美国出台了吹哨人保护 促进法案（Whistle-blower Protection Enhancement Act），对联邦政府雇员针对腐败 和滥用权力的吹哨行为进行了更加细化的保护。2018 年，美国又通过了吹哨人保护协调 法案（Whistle-blower Protection Coordination Act），
29、规定每个政府部门的监察长办 公室都必须设有专门的吹哨人巡视员（Whistleblower Ombudsman）。总结起来，美国的吹 哨人制度以吹哨人保护法案为核心，以吹哨人保护促进法案和吹哨人保护协调法 案为实施细则，同时通过虚假陈述法多德弗兰克法案等多个“部门法”实现具体 保障。以这些法律作为后盾的吹哨人制度，在制度完备性上不可谓不严谨：第一第一，不对吹哨 人的判断力和专业知识进行过高的苛责。 保护公共利益是吹哨人制度的核心价值取向， 根据 吹哨人保护法案，凡是吹哨人对下列事项具有“合理的怀疑合理的怀疑”（reasonable beliefreasonable belief） 即可揭露相关信
30、息：对法律法规的违反；严重失职；严重浪费资金；滥用权力；对公共卫生对公共卫生 或安全造成重大且具体的威胁或安全造成重大且具体的威胁。第二第二，不对吹哨人的举报行为本身进行过高的苛责。无论 吹哨人本身的动机是什么， 无论该举报行为是否已经被揭露过了， 无论被举报的行为过了多 久，吹哨人都可以得到相应的保护。第三第三，吹哨人受到极为严格的保护，不得因为举报事项 受到任何报复，包括解雇、降级、以及其他歧视措施；联邦政府在每个部门都建立专门的巡 查员以确保对吹哨人的保护；对于任何报复行为，吹哨人可以联系美国特别顾问办公室 （United States Office of Special Counsel
31、）寻求帮助；除了吹哨人本人之外，其家人 也会受到相应的保护。 第四第四， 吹哨人将获得充分的经济奖励。 依据不同的法律和不同的案件， 吹哨人可以获得的奖励不同，但是总体来说在 10%到 30%之间，这样的丰厚奖励不仅仅有利 于鼓励吹哨人进行举报，同时也解除了吹哨人担心举报后的经纪问题的后顾之忧。第五第五，不 仅私人企业的员工可以吹哨， 公职人员也可以吹哨。 将吹哨人保护从私人领域扩展到公共领 域，可以说是美国立法历程中的一个重要亮点。从虚假陈述法案开始，私人领域的吹哨 人保护制度早已建立，但是一直到最近 50 年，美国才逐渐意识到在公权力领域的吹哨同样 重要，甚至更加重要，这是因为，公权力与公
32、共利益更加相关。美国最高法院认为，美国宪 法第一修正案中对言论自由的保护，也包含了公职人员的吹哨行为。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 美国的吹哨人制度日趋完善，净水法案（Clean Water Act），有毒物质控制法案 （Toxic Substances Control Act）等一系列法案中，都存在对吹哨人保护的具体条款。同 时，吹哨人的定义也在逐渐扩大，除了企业或者政府内部人员以外，这些机构的外部人员和 第三方人员同样可以成为吹哨人。 在中国，公民行使批评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问的人，是某些 官员的惯常思路。面对舆情，政府的应对能力还较弱，还未能实现从“管理”到“服务”的
33、转变。面对一些提意见的人，动辄就将意见宣布为谣言，将批评者宣布为境外反动势力，或 者对其进行训诫，而不考虑意见本身。 抛开一些大的概念不谈， 我们希望政府能够允许公民敢说话， 说真话， 说话之后不受到报复。 就李文亮医生事件而言， 他仅仅是因为在亲朋好友群众之间发声， 提醒大家出现了新型病毒， 并做好相关措施， 就被进行训诫， 同时还被中央电视台定义为“造谣者”， 这显然是荒谬的。 再往前进行回溯， 我们可以发现有不少类似于李医生的“中国吹哨人”。 鸿茅药酒事件中的 谭秦东医生， 因为发布文章说明鸿茅药酒对老年人的伤害性， 被内蒙古凉城警方以“损害商 品声誉罪”跨省抓捕，时隔四个月之后，谭秦东
34、才获得取保候审，并最终发表了致歉声明。 长春长生疫苗事件中， 内部员工举报长春长生在生产狂犬病疫苗过程中存在记录造假等严重 问题， 最终推动了国家药监局对该厂进行飞检， 从而揭开了该厂生产一系列伪劣药品的事实。 范冰冰事件中， 崔永元以详实的证据对偷税漏税进行举报， 使得国家换回了重大的税收损失， 但是此后崔永元发声却越来越少。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中国并不乏吹哨人，中国并不乏有良心的勇士，我们所缺少的，恰恰 是这样一个保护他们免于伤害的制度，特别是当这样的伤害来自于公权力本身。 实际上，在一些我们可能忽视的方面，中国的“吹哨人”制度已经在慢慢孕育。早在 2013 年，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
35、财政部就已经颁布了食品药品违法行为举报奖励办法， 并于 2017 年进行了修订。该法规定： 第一，对食品药品违法行为举报的，给予奖励，一般按照罚款金额的 4%到 6%执 行； 第二，对于有重大贡献的举报人，奖励原则上丌少于 30 万元； 第三，各级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应当依法保护举报人的合法权益，丌得泄露举报 人的相关信息。 在该法的鼓励下，2014 年上海福喜食品有限公司被举报使用过期的变质肉类进行加工，提 供给麦当劳、肯德基、德克士等相关企业。经过上海食药监局和公安部门的调查，福喜公司 的涉案产品共 5000 余箱，涉及下游 20 余家企业。如果不是举报及时，福喜公司的伪劣产品 将带来更加
36、严重的后果。2017 年 3 月， 网红 Farine 面包店的员工同样在微博上举报该 店长期使用过期面粉，用于盛放半成品的帆布长期发霉，模具工具用脏水清洗，店里充满老 鼠。在监管部门对该店进行处罚后，举报员工也获得了 12 万元的奖励。 除了食药品安全领域外，2019 年 9 月，国务院也就我国在其他领域实行吹哨人制度进行了 初步的探索。在国务院关于加强和规范事中事后监管的指导意见中，国务院明确提出： “（十六）发挥社会监督作用。建立吹哨人、内部举报人等制度，对举报严重违法违规 行为和重大风险隐患的有功人员予以重奖和严格保护。 ”我们现在期待的， 是上述愿景能够 得到切实的执行，“吹哨人”制度能够继续生根发芽，渗透到生活的各个层面。李医生的去 世与他的吹哨行为无关，但是李医生的去世不能不让整个社会进行反思，而最好的反思，就 是不要让李医生的情况再次重演，不要让我们在失去李医生后，再失去其他医生。 无间道中有一句话给人的感触很深：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李文亮医生是 一个“修桥补路”的英雄，但是我不忍称之为英雄，因为这样的英雄，是为制度缺失埋单而 造就的英雄，他本可不必成为英雄。愿你我都不必成为英雄，愿你我也不惧成为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