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水龙吟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苏轼苏轼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一诵读章质夫的一诵读章质夫的“杨花词杨花词”
2、，整体感知大意。，整体感知大意。 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点画青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点画青林，谁道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林，谁道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霑琼缀。绣床旋满，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霑琼缀。绣床旋满，香毬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吹池香毬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吹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 译文：译文： 燕儿忙筑巢，莺儿懒啼唱，繁花凋残，正暮春，燕
3、儿忙筑巢，莺儿懒啼唱，繁花凋残，正暮春，大堤上柳花飘坠。柳花轻飞乱舞，点缀着树林，像是大堤上柳花飘坠。柳花轻飞乱舞，点缀着树林，像是全无才华和情思。悠闲地趁着春天的游丝，悄悄荡入全无才华和情思。悠闲地趁着春天的游丝，悄悄荡入深深的庭院，春日渐长，院门紧闭。柳花紧挨着珠箔深深的庭院，春日渐长，院门紧闭。柳花紧挨着珠箔做的窗帘散开，缓缓地想进入闺房，却又被阵风吹起。做的窗帘散开，缓缓地想进入闺房，却又被阵风吹起。 兰帐中美人才睡醒，正惊怪春衣被雪沾琼花缀。兰帐中美人才睡醒，正惊怪春衣被雪沾琼花缀。绣床上被落絮铺满，结成无数香球，才滚圆却又破碎。绣床上被落絮铺满，结成无数香球，才滚圆却又破碎。时时见
4、着蜂儿粘花粉，鱼儿戏池水。望着长安路遥远，时时见着蜂儿粘花粉，鱼儿戏池水。望着长安路遥远，郎跨着金鞍游章台，眼中涌满盈盈泪。郎跨着金鞍游章台，眼中涌满盈盈泪。 既咏物象，又写人言情既咏物象，又写人言情。刘熙载称。刘熙载称“可作可作全词的评语，盖全词的评语，盖不离不即不离不即也也”，即谓，即谓人与花、人与花、物与情当在物与情当在“不离不即不离不即”之间之间。惟其。惟其“不离不离”，方能将种种比兴想像切合本体，有迹可求，此方能将种种比兴想像切合本体，有迹可求，此词家所谓词家所谓“不外于物不外于物”；惟其；惟其“不即不即”，方能，方能不囿本体，神思飞越，展开想像，此词家所谓不囿本体，神思飞越，展开想
5、像，此词家所谓“不滞于物不滞于物”。似似花还似飞花，花还似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也无人惜从教坠。 反衬反衬，于，于“无人惜无人惜”处，暗暗逗出缕缕怜处，暗暗逗出缕缕怜惜之意。惜之意。 不言不言“离枝离枝”，而谓，而谓“抛家抛家”，貌似，貌似“无情无情”，如韩愈，如韩愈晚春晚春所云所云“杨花榆杨花榆荚无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飞荚无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飞”，实则，实则“有有思思”，似杜甫，似杜甫白丝行白丝行所言所言“落絮游丝落絮游丝亦有情亦有情”。 点出了杨花点出了杨花看似无情，其实也是满怀看似无情，其实也是满怀愁思愁思。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6、。梦随风万里，寻郎去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处，又还被、莺呼起。柔肠：柔肠：柳枝细长柔软，故以柔肠为柳枝细长柔软，故以柔肠为喻。白居易喻。白居易杨柳枝杨柳枝：“人言柳人言柳叶似愁眉，更有愁肠如柳枝叶似愁眉，更有愁肠如柳枝。”娇眼：娇眼：美人娇媚的眼睛，美人娇媚的眼睛，比喻比喻柳叶。柳叶。古人诗赋中常称初生的柳叶为柳眼。古人诗赋中常称初生的柳叶为柳眼。“梦随梦随”三句：化用唐代金昌绪三句：化用唐代金昌绪春怨春怨诗：诗：“打起黄莺儿，莫教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西。” 这六句有三层意思：这六句有三层意思： 一是把一是把被愁思萦
7、绕的柔肠被愁思萦绕的柔肠拟拟作随风飘荡的柳条作随风飘荡的柳条； 二是把二是把被春梦缠绕、欲开还闭的娇媚的双眼被春梦缠绕、欲开还闭的娇媚的双眼拟拟作新生作新生的柳叶的柳叶； 三是化用唐金昌绪春怨诗意，三是化用唐金昌绪春怨诗意，把梦中万里寻郎却把梦中万里寻郎却被莺声啼醒的思妇被莺声啼醒的思妇拟拟作随风翻飞的杨花作随风翻飞的杨花。作者大胆驰骋。作者大胆驰骋想象，将想象，将抽象抽象“有思有思”杨花，化作了具体有生命的人杨花，化作了具体有生命的人一位春日思妇的形象一位春日思妇的形象。她那寸寸柔肠受尽了离愁的痛她那寸寸柔肠受尽了离愁的痛苦折磨，她的一双娇眼因春梦缠绕而困极难开。此处苦折磨，她的一双娇眼因春
8、梦缠绕而困极难开。此处明明写思妇而暗写杨花的写思妇而暗写杨花的“有思有思”，花人合一，花人合一，相比章质夫，相比章质夫的原词，是一种艺术的创造。的原词，是一种艺术的创造。不恨此花飞尽，不恨此花飞尽， 恨西园恨西园、落红难缀。落红难缀。 以落红以落红陪衬陪衬杨花，盖无论万红凋杨花，盖无论万红凋零，抑或杨花飞尽，都意味着花事已尽，零，抑或杨花飞尽，都意味着花事已尽，春色将逝。春色将逝。“不恨不恨”者，乃承上片者，乃承上片“非非花花”“”“无人惜无人惜”而言。这而言。这是是表情婉曲表情婉曲，不恨即恨，是不仅恨的意思。不恨即恨，是不仅恨的意思。 春水觅踪，可谓一往情深；但杨花不春水觅踪，可谓一往情深；
9、但杨花不见，惟有一池浮萍在目，这就进一步加深见，惟有一池浮萍在目，这就进一步加深了人的春恨。了人的春恨。 表达一种表达一种浓郁的惜花之情和春去之恨浓郁的惜花之情和春去之恨。晓来雨过，遗踪何在？晓来雨过，遗踪何在？ 一池萍碎。一池萍碎。奇妙的想像兼以极度的夸张奇妙的想像兼以极度的夸张 宋初叶清臣宋初叶清臣贺圣朝贺圣朝：“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分风雨。”二分尘土，与上片的二分尘土，与上片的“抛家傍路抛家傍路”相呼应；相呼应；一分流水，与上文的一分流水，与上文的“一池萍碎一池萍碎”相应。相应。 总之，花尽难觅，春归无迹。总之，花尽难觅，春归无迹。至此至此，杨花的最终归杨花的
10、最终归宿与词人的满腔惜春之情水乳交融宿与词人的满腔惜春之情水乳交融，将咏物抒情的题旨，将咏物抒情的题旨推向顶峰。推向顶峰。细看来，不是杨花细看来，不是杨花 点点点点，是离人泪。是离人泪。 吴世昌吴世昌词林新话词林新话中说：中说：“静安以静安以为东坡为东坡杨花词杨花词和韵而似元唱，章质夫和韵而似元唱，章质夫词元唱而似和韵。才之不可强也如是！词元唱而似和韵。才之不可强也如是！此此说甚谬。东坡和作拟人太过分，遂成荒谬。说甚谬。东坡和作拟人太过分，遂成荒谬。杨花非花，即使是花，何以拟以柔肠娇眼，杨花非花，即使是花，何以拟以柔肠娇眼，有情有思有梦，又去寻郎。试问杨花之有情有思有梦，又去寻郎。试问杨花之郎
11、郎为谁？末句最乏味，果如是则桃花可为离人为谁？末句最乏味，果如是则桃花可为离人血，梨花可为离人发，黄花可为离人脸，可血，梨花可为离人发，黄花可为离人脸，可至无穷。此词开宋至无穷。此词开宋乃至后世乃至后世无数咏无数咏物恶例。但历来评者一味吹捧，各本皆选入，物恶例。但历来评者一味吹捧，各本皆选入，人云亦云，不肯独立思考。人云亦云，不肯独立思考。” 苏苏轼轼水水龙吟龙吟写杨花另写杨花另辟新境，反复诵辟新境，反复诵读，体会与章词读，体会与章词相比其新妙之处。相比其新妙之处。 一、避开章词的实写杨一、避开章词的实写杨花，而从虚处着笔，即花，而从虚处着笔，即化化“无情无情”之花为之花为“有有思思”之人。之
12、人。二、二、“直是言情，非复直是言情，非复赋物赋物”（沈谦（沈谦填词杂填词杂说说）评评 点点 精精 粹粹 此首咏杨花，遗貌取神，压倒古今。起处，此首咏杨花，遗貌取神，压倒古今。起处，“似花似花还似非花还似非花”两句，咏杨花确切，不得移咏他花。人皆惜两句，咏杨花确切，不得移咏他花。人皆惜花，谁复惜杨花者？全篇皆从一花，谁复惜杨花者？全篇皆从一“”字生发。字生发。“抛家抛家”三句，承三句，承“坠坠”字，写字，写杨花之态杨花之态，惜其飘落无归惜其飘落无归也也。“萦损萦损”三句，摹写三句，摹写杨花之神，惜其忽飞忽坠杨花之神，惜其忽飞忽坠也也。“梦梦随风随风”三句，摄出三句，摄出杨花之魂，惜其忽往忽还杨
13、花之魂，惜其忽往忽还也也。以上写。以上写杨花飞舞之正面毕。下片，更申言杨花之归宿，杨花飞舞之正面毕。下片，更申言杨花之归宿，“惜惜”意愈深。意愈深。“不恨不恨”两句，从两句，从“飞尽飞尽”说起，说起，惜春事已了惜春事已了也也。“晓来晓来”三句，惜三句，惜杨花之经雨杨花之经雨也也。“春色春色”三句，三句，惜惜杨花之沾泥落水杨花之沾泥落水也也。“细看来细看来”两句，更点出杨花是两句，更点出杨花是泪来，将全篇提醒。郑叔问（郑文焯）所谓泪来，将全篇提醒。郑叔问（郑文焯）所谓“”者是也。又自者是也。又自“晓来晓来”以下，一气连贯，以下，一气连贯，。先。先迁甫（先著）称为迁甫（先著）称为“化工神品化工神品”者，亦非虚誉。者，亦非虚誉。 （ 唐圭章唐圭章唐宋词简释唐宋词简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