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文选粹朱光潜：所谓美好，就是摆脱功利心美文选粹朱光潜：所谓美好，就是摆脱功利心 导语：导语： “镜花水月”，很多人因其虚幻而对它嗤之以鼻。读了美学大家朱光潜先生的这篇文 章，你可能会觉得：如果我们不想占为己有，镜中花和水中月也是极美的，可以让自己内 心愉悦。如果我们只迫于实际生活的需要，把利害看得太重，不能站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 看人生世相，那么这丰富华严的世界便少了很多美感。 披文入情披文入情 所谓美好，就是摆脱功利心所谓美好，就是摆脱功利心 有几件事实我觉得很有趣味，不知道你有同感没有？ 我的寓所后面有一条小河通莱茵河。我在晚间常到那里散步一次，走成了习惯，总 是沿东岸去，过桥沿西岸回来。
2、走东岸时，我觉得西岸的景物比东岸的美；走西岸时适得 其反，东岸的景物又比西岸的美。对岸的草木房屋固然比这边的美，但是它们又不如河里 的倒影。 作者从生活中最常见的散步说起，写美好像永远在“对岸”或“水中”，太近了反倒 少了一些美感。 同是一棵树，看它的正身本极平凡，看它的倒影却带有几分另一世界的色彩。我平 时又欢喜看烟雾朦胧的远树，大雪笼盖的世界和更深夜静的月景。本来是习见不以为奇的 东西，让雾、雪、月盖上一层白纱，便见得很美丽。 隔着一层更容易吸引人，更有美感，太清晰了倒少了韵味。 北方人初看到西湖，平原人初看到峨嵋，虽然审美力薄弱的村夫，也惊讶它们的奇 景；但在生长在西湖或峨嵋的人，除了以
3、居近名胜自豪以外，心里往往觉得西湖和峨嵋实 在也不过如此。 陌生化容易带来美感，太熟悉了容易审美疲劳。 新奇的地方都比熟悉的地方美，东方人初到西方，或是西方人初到东方，都往往觉 得面前景物件件值得玩味。本地人自以为不合时尚的服装和举动，在外方人看，却往往有 一种美的意味。 空间差可以带来美感。 古董癖也是很奇怪的。一个周朝的铜鼎，或是一个汉朝的瓦瓶，在当时也不过是盛 酒盛肉的日常用具，在现在却变成很稀有的艺术品。固然有些好古董的人是贪它值钱，但 是觉得古董实在可玩味的人却不少。 时间差可以带来美感。 我到外国人家去时，主人常欢喜拿一点中国东西给我看。这总不外瓷罗汉，蟒袍、 渔樵耕读图之类的装饰
4、品，我看到每每觉得羞涩，而主人却诚心诚意地夸奖它们好看。 地域差可以带来美感。 种田人常羡慕读书人，读书人也常羡慕种田人。竹篱瓜架旁的黄粱浊酒和朱门大厦 中的山珍海鲜，在旁观者所看出来的滋味，都比当局者亲口尝出来的好。读陶渊明的诗， 我们常觉到农人的生活真是理想的生活，可是农人自己在烈日寒风之中耕作时所尝到的况 味，绝不似陶渊明所描写的那样闲逸。 身份差可以带来美感。 人常是不满意自己的境遇， 而羡慕他人的境遇， 所以俗语说： “家花不比野花香”。 人对于现在和过去的态度也有同样的分别。本来是很酸辛的遭遇，到后来往往变成很甜美 的回忆。 我小时在乡下住，早晨看到的是那几座茅屋，几畦田，几排青山
5、，晚上看到的也还 是那几座茅屋，几畦田，几排青山，觉得它们真是单调无味，现在回忆起来，却不免有些 留恋。 记忆可以带来美感。 这些经验你一定也注意到的。它们是什么缘故呢它们是什么缘故呢? ? 作者列举了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感受，用一个问句引起读者的关注，从而引出下文的 论述。 这全是观点和态度的差别。看倒影，看过去，看旁人的境遇；看稀奇的景物，都好 比站在陆地上远看海雾， 不受实际的切身的利害牵绊， 能安闲自在地玩味目前美妙的景致。 看正身，看现在，看自己的境遇，看习见的景物，都好比乘海船遇着海雾，只知它 妨碍呼吸，只嫌它耽误程期，预兆危险，没有心思去玩味它的美妙。持实用的态度看事物， 它们都只
6、是实际生活的工具或障碍物，都只能引起欲念或嫌恶。 和段回答了上文的问题，指出持实用态度看事物，很难发现其中的美，从而引出 下文的中心论点。 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我们一定要从实用世界跳开，以“无所为而为”的精神欣赏 它们本身的形象。总而言之，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须把它摆总而言之，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须把它摆 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 在充分的列举和分析之后，作者方提出论点，紧接着围绕中心论点展开理性的分析。 再就上面的实例说，树的倒影何以比正身美呢？它的正身是实用世界中的一片段， 它和人发生过许多实用的关系。人一看见它，不免想到
7、它在实用上的意义，发生许多实际 生活的联想。它是避风息凉的或是架屋烧火的东西。在散步时我们没有这些需要，所以就 觉得它没有趣味。 倒影是隔着一个世界的，是幻境的，是与实际人生无直接关联的。我们一看到它， 就立刻注意到它的轮廓线纹和颜色，好比看一幅图画一样。这是形象的直觉，所以是美感 的经验。 总而言之， 正身和实际人生没有距离， 倒影和实际人生有距离， 美的差别即起于此。 和自身有了太深的实际的牵绊，美就削弱了。 同理，游历新境时最容易见出事物的美。习见的环境都已变成实用的工具。比如我 久住在一个城市里面，出门看见一条街就想到朝某方向走是某家酒店，朝某方向走是某家 银行；看见了一座房子就想到它
8、是某个朋友的住宅，或是某个总长的衙门。 这样的“由盘而之钟”，我的注意力就迁到旁的事物上去，不能专心致志地看这条 街，或是这座房子究竟像个什么样子。 在崭新的环境中，我还没有认识事物的实用的意义，事物还没有变成实用的工具， 一条街还只是一条街，而不是到某银行或某酒店的指路标，一座房子还只是某颜色某线形 的组合，而不是私家住宅或是总长衙门，所以我能见出它们本身的美。 一件本来惹人嫌恶的事情，如果你把它推远一点看，往往可以成为很美的意象。卓 文君不守寡，私奔司马相如，陪他当垆卖酒。我们现在把这段情史传为佳话。 我们读李长吉的“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几句诗， 觉得它是多么幽
9、美的一幅画！但是在当时人看，卓文君失节却是一件秽行丑迹。 袁子才尝刻一方“钱塘苏小是乡亲”的印，看他的口吻悬多么自豪！但是钱塘苏小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伟人？她原来不过是南朝的一个妓女。和这个妓女同时的人谁肯攀她做 “乡亲”呢？ 当时的人受实际问题的牵绊，不能把这些人物的行为，从极繁复的社会信仰和利害 观念的圈套中划出来，当作美丽的意象来观赏。我们在时过境迁之后，不受当时的实际问 题的牵绊，所以能把它们当作有趣的故事来谈。 它们在当时和实际人生的距离太近，到现在则和实际人生距离较远了，好比经过一 些年代的老酒，已失去它的原来的辣性，只留下纯淡的滋味。 由倒影这一常见的现象说起，进而写到自身周围的环
10、境，再到人们对待历史上的人和 事的态度，分层推进，论述距离产生美感。 一般人迫于实际生活的需要，都把利害认得太真，不能站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人 生世相，于是这丰富华严的世界，除了可效用于饮食男女的营求之外，便无其他意义。 他们一看到瓜就想它是可以摘来吃的，一看到漂亮的女子就起性欲的冲动。他们完 全是占有欲的奴隶。 花长在园里何尝不可以供欣赏？他们却欢喜把它摘下来，挂在自己的襟上或是插在 自己的瓶里。一个海边的农夫逢人称赞他的门前的海景时，便很羞涩的回过头来指着屋后 的一园菜说：“门前虽没有什么可看的，屋后的一园菜却还不差。” 许多人如果不知道周鼎汉瓶是很值钱的古董，我相信他们宁愿要一个不易打烂
11、的铁 锅或瓷罐，不愿要那些不能煮饭藏菜的破钢破铁。这些人都是不能在艺术品或自然美，和 实际人生之中维持一种适当的距离。 列举俗人因不能与实际人生维持适当的距离而丧失了很多发现美的机会。 艺术家和审美者的本领，就在能不让屋后的一园菜压倒门前的海景；不拿盛酒盛菜 的标准，去估定周鼎汉瓶的价值；不把一条街，当作到某酒店和某银行去的指路标。他们 能跳开利害的圈套，只聚精会神地观赏事物本身的形象。他们知道，在美的事物和实际人 生之中，维持一种适当的距离。 艺术家和审美者与普通人形成对比，再一次论证审美需要维持一种适当的距离。 作者：朱光潜 本文节选自朱光潜的人间至美一书， 原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文
12、章珠玑文章珠玑 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我们一定要从实用世界跳开，以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我们一定要从实用世界跳开，以“无所为而为无所为而为”的精神欣赏它的精神欣赏它 们本身的形象。总而言之，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须把它摆在们本身的形象。总而言之，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须把它摆在 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 一般人迫于实际生活的需要，都把利害认得太真，不能站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人生一般人迫于实际生活的需要，都把利害认得太真，不能站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人生 世相，于是这丰富华严的世界，除了可效用于饮食男女的营求之外，便无其他意义。世相，于是这丰富华严的世界，除了可效用于饮食男女的营求之外，便无其他意义。 思考探究思考探究 1.“归纳法”是从个别事实中归纳出一般原理的思维方法，这种方法常常被用在议论 文写作中。谈一谈本文是如何运用这种方法论证观点的。 2.朱光潜先生说：“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须把它摆在适 当的距离之外去看。”在中国古代诗文中也有写“距离产生美”的句子，试列出两句并进 行简要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