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四章权力与社会分层 第一节权力的基本概念和基本类型 第二节权力的来源和形成 第三节权力的不平等效应和权力的变迁 第四节中国的权力分配和转型2概 要3第一节权力的基本概念和基本类型第一节权力的基本概念和基本类型一、权力的经典定义在社会学中，提到权力，人们脑海中最先冒出来的，也是最熟知的很可能是 韦伯提供的经典定义。韦伯在 经济与社会一书中明确提及“权力意味着在一 种社会关系里哪怕是遇到反对也能贯彻自己意志的任何机会，不管这种机会是建 立在什么基础之上”。韦伯在这里用到了“机会”一词，我们经常说一个人获 得收入的“机会”是不同的，同样的道理，一个人获得权力的“机会”也取决于 各种不同因素。韦伯的
2、定义是很多社会学家讨论权力问题的出发点。这个定义看 起来好像有些复杂，其实它包含了两个基本要素：第一，权力涉及暴力或强制力 量的行使；第二，权力涉及人与人之间的社会互动。很多社会学家通常把权力与强制力关联在一起，认为权力是对他人施加影响 的一种特殊形态，这种特殊性表现在权力通过威胁使用惩罚手段来达成目的，或 者将韦伯的话通俗化：不管你是否同意、是否高兴，你都要按照我的意志去做。美国社会学家布劳扩展了韦伯的定义，把韦伯强调的“强制性”具体化为消极制 裁，即或者直接惩罚不服从者，或者威胁停止为不服从者提供经常性报酬。比如 说，甲要求乙为自己提供服务，否则就威胁扣掉给乙的报酬，这就是权力关系；但如果
3、甲以支付报酬为诱饵，要求乙提供服务，那就是交易关系了。4二、权力的基本类型可以根据权力的基础或所依据的资源，将权力区分为不同的类型。马克思主 义理论传统的划分方式，是把权力划分为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两种基本类型。经 济权力指的是对生产资料或物质资源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在现代经济中，经济权 力一般由企业及其所有者所控制，尤其是当企业形成垄断市场地位或者不完全竞 争时，它们不仅能决定市场价格或产量、阻止其他厂商进入，而且还可能深入影 响国家的政治运行。政治权力指的是对国家政权的控制权，在现代国家中，政治 权力一般是以国家或政府的名义来行使的权力。政治权力一般来说是强制性 的，它通过有组织的暴力机器（例
4、如警察、军队、法院等）来控制社会成员，同 时它也借助意识形态机器来进行软性的统治。马克思主义着重于经济权力和政 治权力之间的关系问题，其基本观点是，政治权力产生于经济权力，政治权力是 实现经济利益的手段。韦伯在他关于“政治共同体内部的权力分配”的讨论中，也提供了一个关于 权力的基本类型框架，在他看来，经济的阶级、社会的地位群体和政治的政党构 成了共同体中的三种基本权力现象，由此也构成了社会分层秩序的三个基本维度。阶级是对经济权力的分配，对生产资料、财产和技能的不平等的控制权导致 了不同的经济权力，在有产者和无产者之间缔结的劳动契约尽管在形式上是自由的。56第二节第二节 权力的来源和形成权力的来
5、源和形成一、权力与合法性在介绍权力的定义和基本类型时，已经多次提及权力的合法性（正当 性）问题。根据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是否借助暴力，人们区分出强制性权力 和合法性权力。这也是韦伯权力理论的一 个基本观点，前面已经介绍了韦伯对权力（）的定义，作为权力的一种特 殊形式，权威（）被定义为“在一个可能标明的人的群体里，让具体 的命令得到服从的机会”。权威区别于一般权力的特征在于，权威的实质是合 法性，它包含着一种最低限度的自愿顺从，也就是说，在权威关系中，上级强迫 别人服从的权力是以下级的认可为基础的。认可的动机和基础是非常复杂的，人们可以出于习俗、情感、纯粹的物质利益或者价值理性等而认可某种强制命
6、令。但光有这些基础是不够的，权威关系要想稳定和持续，就需要培养人们对权 威体系的正当性的信仰，即获得合法性。只有获得了合法性权力，才能够在行使 过程中减少暴力的成分，因为合法性可以保证被支配者承认自己的劣势并接受他 人的命令。7二、权力与依赖我们前面说校长拥有支配学生的权力，但试想一下，如果学生毕业了或者辍 学了，他还会受校长的控制、听从校长的命令吗？在一些社会学家看来，单说“某个人拥有权力”是没有意义的，我们还必须具体言明权力的支配对象，所以，权力不是一种个人的属性，而是一种社会关系属性。布劳认为，“通过向别人提 供所需要的服务，一个人建立了对于他们的权力”。然而，光是服务的提供和 接受还不
7、足以在双方之间建立起权力关系，权力本质上是不对称的，权力存在于 他人的依赖之中，即权力关系双方之间存在单方面的。所谓单方面的依赖，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一方向另一方提供服务，而接受 服务的一方却不能对等地进行回馈。如果这种服务是长期或定期提供的，那么接 受服务的一方就会对提供服务的一方产生单方面的依赖，并且变得必须服从后者 的要求，因为违抗后者提出的要求就可能无法再获得所需要的服务。在一个家庭 中，女人如果不工作而靠男人供养，那么男人就有权要求她干这干那，所以鲁迅在 娜拉走后怎样中说，女人为了不做男人的傀儡，第一要紧的就是先获得男 女平均的分配。从理论上说，凡是被人们珍视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权力的基
8、础。在布劳看来，政府向公民提供保护，雇主向雇员提供工作，这些都导致了 单方面的依赖，并使前者拥有了支配后者的权力。8三、权力与资源很多社会学家都把权力看作一种压迫性力量，即违背他人意志和利益而行事 的一种能力。韦伯的经典定义无疑就属于这一思路，上面介绍的布劳等人的理论 也不免带有这种色彩。但在一些社会学家看来，权力和支配的核心是人类行动的 转换能力（），也就是“可以换一种方式行事”的能力。当这种人类普遍具有的能力被用于影响他人以满足自身欲望时，就产生了支配。这实际上意味着，权力并非源于单方面的依赖，而是源于双向依赖，只是双方的 依赖和自主程度不同。而从普遍具有的能力到形成一个人（群体）对另一个
9、人（群体）的支配（或者说不均等的依赖和自主），原因主要在于“资源的不对称分 配”。在吉登斯看来，资源是行动者在互动过程中利用的社会系统的结构性要素，权力支配关系就是在互动过程中行动者借助资源而生产和再生产出来的彼此之 间的自主和依赖关系。吉登斯区分了两种权力资源：权威性资源和配置性资源。权威性资源即人们 对人类所创造的社会世界本身所具有的控制能力；配置性资源则指人们对客观物 质世界所拥有的控制能力。简单点说，权威性资源就是对人的支配能力，由此造 成了政治 意识形态支配；配置性资源则是对物的支配能力，由此造成了经济支 配。910第三节第三节 权力权力的不平等效应和权力的变迁的不平等效应和权力的变
10、迁一、政治与权力精英权力的不平等分配在政治领域造成的一个主要结果，就是国家的统治。国 家通过垄断对于暴力工具警察、军队、法院的（合法）使用，造成了 国家与民众之间的极端不对等。在古代社会，由于暴力工具还没有发达到一定 程度，民众尚且有可能通过有组织的反抗来获取国家的权力。比如说，中国的 王朝更替一般都是通过农民起义或军阀叛乱来完成的（也有少数是宫廷政变或 阴谋的产物）。但在近现代社会，没有民众能够真正组织起来反抗国家的权力 和统治。年发生在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虽然声势浩大且生逢西方国 家讲求“政治正确”的时代，但最终还是以警察的强制清场和流血冲突而 结束。一些社会学家认为，在当代社会中，国家
11、的权力及其统治分配呈现出一种多 元模式的状况。罗伯特达尔（）曾经研究了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 文市从年到年的政治权力结构变迁，发现政治权力曾经集中在少数人 手里，但现在已经散布在各个社会阶层，当然每个阶层所掌握的权力的量仍是不 同的。11二、经济与市场权力权力是违背他人意志而行事的机会，在经济领域，这种机会的大小主要取决 于市场能力（）。所谓的市场能力，指的是在劳动力市场中进行 讨价还价的行动能力，它包括生产资料意义上的财产，也包括人们带入劳动力市 场中的劳动力、技能和资格证书等。因此，从劳动力市场的角度来讲，经济权力 主要是一种市场权力。在资本主义经济中，生产资料的私有制是造成经济权力不 平等的
12、首要原因，财产之外的其他市场能力的分化则在次级原因的意义上影响着 经济权力的分配结构。在市场能力分配的谱系中，一端是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 级，另一端是除了自身的劳动力之外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中间则是掌握技能和 资格证书的中产阶级。工人没有工作（靠出卖其劳动力来获得工作）就不能生 存，即他们只能依赖资本家，所以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基本的权力分配模式就是 资本家（雇主）享有对工人（雇员）的权力支配，并且借权力来剥削工人的劳动 成果；而中产阶级则一方面受制于资本家，另一方面又支配和剥削更弱势的工人 阶级。由于权力的这种核心性，达伦多夫甚至认为在现代社会中，权威分化是比 财产和市场权力更具一般性的分层原
13、则。12三、组织与权威关系人们一般把组织理解为社会成员为了实现某一共同目的而成立的集合体。为 了实现这一共同目的，组织中的成员需要做出一定的牺牲，其中一个重要方面，特别是在经济组织中，就是用不平等的权威关系取代平等的市场交换关系。在 组织中，权力的不平等分配制造了自上而下的等级体系，这种等级体系是一个多 重控制结构，即一个上级控制和支配他的下级，这个下级又控制和支配比他等级 低的下级。在现代组织中，权力日益从个人权力转向非个人权力，一个人拥有的 权力来自他所占据的职位。凭借附着于职位的权力进行的控制是一种“结构控 制”（）。结构控制有两个优点：第一，组织成员掌权者和 无权者、上级和下级看上去遵
14、循同一个规范框架，从而部分地掩盖了权力的 不平等性；第二，掌权者“无须其他动员的手段就能推行其利益”，因为下级默 认掌权者“有资格”按其意愿来命令自己做事。尽管如此，组织中权力的分配和使用仍然会引发冲突。首先，权力倾向于集 中到位于组织顶端的人手中，一些企业组织研究也的确证实，结构控制等形式使 得工人的自主权及其控制和组织工作的能力逐渐被侵蚀。13四、权力变迁的轨迹从前面三个部分对权力不平等的诸般结果的讨论，我们可以想象出社会的主 导权力类型存在某种历史性的变化轨迹。比如，在权力的行使上，越来越多地从 强制性权力向合法性权力转移；在权力的来源上，越来越多地从个人性权力向位 置性权力转移。不过，
15、无论这种想象的轨迹看上去多么合理，历史都不是线性发 展的，各种类型的权力总是并存于社会之中，共同塑造着社会的分层秩序。随着现代政治文明的发展，国家越来越少地借助强制性权力来进行统治。我 们在古代文学作品中经常能够体验国家横暴权力的专制，比如 石壕吏 卖炭 翁等诗歌所描写的那种国家权力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的强夺。但在现代国家 中，无论是征税、征兵，抑或是其他公共事务，已经很少见到暴力的影子，虽然 在这些事务背后都有强制性权力作为支撑。国家的横暴权力总是摇摆不定的，而 最好的策略是更多地着力于发展基础性权力或者说软性的霸权。不过，在资本主 义国家中，每当处在“紧急关头”时，国家强制性权力又会露出它的
16、狰狞面 目，正如前面提到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一样。14随着传统社会的解体以及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大规模推进，国家的权力触角也 逐渐深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在中国现代社会中，由于在全社会范围内实现了社 会主义改造，国家权力几乎深入了社会生活的每一个层面和每一个领域。年起，我国经历了从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这一 转型虽然仍然处在进行过程之中，但已经造成了当代中国极具特色的社会权力不 平等的分配和变迁模式。15而在合法性权力的内部，即在传统型权威、克里斯玛型权威和法理型权威这 三种类型之中，也存在着一定的变迁模式。一般来说，这种变迁意味着传统型权 威和克里斯玛型权威日益减少，而法理型
17、权威日益占据主导地位。无论是在传统 型权威中，还是在克里斯玛型权威中，人们都出于习惯性义务或者领袖的超凡魅 力而对掌权者个人效忠。而在法理型权威中，人们服从的是法定的非人格秩序，这意味着人们效忠和服从的是权威位置，而非针对占据位置的具体个人。在现代 社会中，传统的约束越来越少，整个世界经历了“除魅”（）的理性 化。在一个组织中，越来越少的人能够倚仗年龄、资历等来“倚老卖老”了，命令 只能在科层制下的具体的职位中发生。但是在个人生活中，大概总有那么一两个有 着特殊魅力的人比如你的导师、偶像，或者神明能够对你形成“统治”。16随着现代政治文明的发展，国家越来越少地借助强制性权力来进行统治。我 们在
18、古代文学作品中经常能够体验国家横暴权力的专制，比如 石壕吏 卖炭 翁等诗歌所描写的那种国家权力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的强夺。但在现代国家 中，无论是征税、征兵，抑或是其他公共事务，已经很少见到暴力的影子，虽然 在这些事务背后都有强制性权力作为支撑。国家的横暴权力总是摇摆不定的，而 最好的策略是更多地着力于发展基础性权力或者说软性的霸权。不过，在资本主 义国家中，每当处在“紧急关头”时，国家强制性权力又会露出它的狰狞面目，正如前面提到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一样。17权力的上述变迁，是多种因素和过程相互作用的结果。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在现代社会中，权力双方的不对称依赖关系，越来越多地从完全的不对称依 赖转
19、向了相对的不对称依赖。有人曾经举过这样一个例子，即在奴隶社会中，一 个矿场奴隶的反抗，尽管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但它肯定比福特汽车厂工人的抵抗 要弱得多。前面我们对工人权力的分析也能说明这一问题。但同时应该看到的 是，当国家权力越来越多地采取文化霸权或符号暴力的形式来进行“伪装”，权 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1819第四节第四节 中国的权力分配和转型中国的权力分配和转型一、国家的权力结构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一般都会同意，传统中国社会是一个中央集权 的专制社会，皇帝在这样的社会中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自秦始皇开创大一统 时代以来，这种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越来越巩固，皇帝也似乎越来越
20、肆无忌惮。但是，这种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有另外一面，即皇帝的权力虽然十分强大，总有鞭 长莫及的地方，我们也经常会听到诸如“皇权不下县”“天高皇帝远”之类的说 法。在皇帝与普通百姓之间，大都隔着一个中间人，这就是所谓的“士绅阶层”。这一阶层一般由退休的官员或富裕的地主组成，他们在地方事务中一般有两个作 用。一方面，他们是官府和百姓之间的中间人，代表民众与官府打交道；另一方 面，他们是自治团体的首领，有权处理社区中的公共事务。因此，一般来说，传 统中国的权力体系存在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政府自上而下传递的政治 行政权 力，一个层次是士绅阶层所掌握的由地方民众授予的自治权力。这样的权力分配 模式使得“天高
21、皇帝远”成为现实，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讲的，士绅阶层作为中央 政权和自治社区之间的结合点，“把集权的中央悬空起来，不使它进入与人民日 常生活相关的地方公益范围之中”（在世纪上半叶，由于西方入侵给统治阶 级造成的军事压力和财政压力，国家政权开始加强对乡村社会的控制。）20随着传统社会的解体以及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大规模推进，国家的权力触角也 逐渐深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在中国现代社会中，由于在全社会范围内实现了社 会主义改造，国家权力几乎深入了社会生活的每一个层面和每一个领域。年起，我国经历了从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这一 转型虽然仍然处在进行过程之中，但已经造成了当代中国极具特色
22、的社会权力不 平等的分配和变迁模式。21二、市场转型中的权力“市场转型理论”从一个方面解释了这一变化。美国社会学家倪志伟（）最早对我国经济体制转型所导致的社会分层机制的变迁进行了实证研 究。他指出，中国向市场经济的转型，将会改变权力和特权的根源，也就是说，控制资源的权力将从再分配部门（政府和干部）转移到市场部门（企业和管理 者）。权力基础的转移意味着：第一，直接生产者逐渐取得控制经济资源的权力，有权处置自己的产品和劳动力，并且支配剩余产品；第二，政治权力相对于市场 权力发生了贬值，政治权力的经济回报相对下降，人力资本的经济回报则得到提 升（原因就在于人力资本是与生产力直接相关的）。倪志伟的研究
23、引发了很大的争论。后来的研究者发现，随着市场改革的深 化，再分配权力的收入回报仍然是上升的，这与市场转型理论的预测不符。多位 学者利用世纪年代末到世纪年代初的调查数据进行的分析都表明，在从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政治权力没有贬值，其经济回报相对 于其他群体也仍然保持着优势。塞勒尼和克斯泰罗认为，之所以会出现争议，是 因为在转型过程中，存在不同的市场渗透阶段和类型：再分配经济边缘的地方市 场体制、再分配和市场都起作用的混合体制、市场起主导作用的体制。在不同类 型中，市场权力的支配地位是不一样的，而且政治权力向经济权力的转化也是不 一样的。2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在很短时期内完成
24、了对生产资料所有 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了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在这 一体制下，生产资料的调拨和分配、商品的生产数量和价格，以及劳动力的配置和工资等都由政府（主要是中央政府）的行政命令决定。政府凭借掌握的再分配 权力 直接提取并分配经济剩余，从而形成了一个以（政 治）权力为主导的社会分层机制。随着中国年改革开放的施行，商品经济 以及更大范围的市场经济体制开始建立，这种以政治权力为主导的社会分层结构 逐渐发生了变化。23倪志伟的研究引发了很大的争论。后来的研究者发现，随着市场改革的深 化，再分配权力的收入回报仍然是上升的，这与市场转型理论的预测不符。多位 学者利用世纪年代末到
25、世纪年代初的调查数据进行的分析都表明，在从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政治权力没有贬值，其经济回报相对 于其他群体也仍然保持着优势。塞勒尼和克斯泰罗认为，之所以会出现争议，是 因为在转型过程中，存在不同的市场渗透阶段和类型：再分配经济边缘的地方市 场体制、再分配和市场都起作用的混合体制、市场起主导作用的体制。在不同类 型中，市场权力的支配地位是不一样的，而且政治权力向经济权力的转化也是不 一样的。后来的研究者利用更新的数据和统计方法，继续围绕市场转型开展争 论，关于权力在中国社会分层机制中的作用，目前为止仍没有定论。24三、工作组织中的权力魏昂德（）从权威结构的角度研究了中国的单位现象，
26、并 提出了单位依附理论。魏昂德拿来作为研究样本的是世纪年代到世纪 年代初期的国有企业。他认为，在中国城市的国有企业中，围绕着单位体制，存在三种依附关系，即工人依附单位为其提供生活消费品，国家依附单位实现再 分配，政党依附单位实行政治控制。这些依附关系意味着，国家权力终究需要通 过单位组织的管理者来控制资源和劳动力，这就赋予了单位组织管理者在晋升、报酬和分发社会福利等方面以广泛的权力。这些权力进而导致个人对单位组织的 依附转化为对单位管理者的依附，并且形成一种较为特殊的、非科层制的权威制 度文化。由于单位组织承担着分配社会资源、实行政治控制的职能，因此单位组织不 仅仅是某种实现特定功能的组织，而
27、且还是一种国家统治的形式和工具。随着改 革开放的不断推进和市场转型的深入，我国的单位体制和单位组织也在不断发生 变化。在这个过程中，再分配经济的权力逐渐削弱，市场的权力逐渐增强。单位 对国家和上级单位的依赖性不断减弱，同时个人或单位成员对所属单位的依赖性 也在减弱。25对于个人来说，资源获得、利益实现或者地位上升都有了新的渠道，市场成为人们获得资源、实现利益的决定性机制。一些学者由此认为，单位组 织已经丧失了它原来的力量和意义，国家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借助这种全面依赖 性结构实现对社会的控制和统治了。但是，也有学者表达了更为谨慎的看法，他 们指出，中国特有的单位组织，其实质是将命令权力和财产权力
28、结合起来的国家 统治的一种组织化工具或手段。尽管随着市场经济转型的深入，出现了独立的财 产权和资源占有权，单位组织的“自主权”也不断扩大，但变革仍然是有限的。他们发现，单位成员的政治身份（政治面貌、行政级别等）决定了他们在组织中 的权力地位，而权力地位则直接地决定着他们对单位内资源的获取，并进而影响 着他们对组织的依赖程度。总体来看，中国城市社会仍保留着单位社会的特征，单位社会和单位组织对中国社会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保持着巨大的影响。26上述判断的重要依据在于，在当时（世纪年代末），国有和集体单位 仍然在数量上占据主导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单位制继续“有效”的判断自 然在情理之中。但进入世纪后，
29、尤其是近十年来，面对国有企业改革、非公 有制经济壮大以及劳动力市场的变化，上述结论是否仍然成立，就需要更新的实 证研究了。概而言之，无论是从市场转型中的权力变迁来看，还是从单位组织中 的权力变化来看，我们都能够发现并预期，政治权力与经济权力的相互作用模式 以及国家权力对社会和个体的控制模式正在发生变化。2728经济成分是指以不同所有制为基础的构成某一社会经济关系体系的不同经济关系类型。现阶段，在我国的经济“百花园”里，各种经济成分争奇斗艳，主要有国有经济、集体经济、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和混合所有制经济等。某一社会包含何种经济成分，取决于这一社会的生产力状况及其发展要求。自原始社会末期
30、以来，各社会形态所包含的经济成分都不是单一的。在奴隶社会，奴隶主所有制经济居主导地位，还存在平民的个体所有制与残余的原始公有制经济等。在封建社会，地主所有制经济居主导地位，还存在自耕农、半自耕农、小工商业者的个体所有制与残余的奴隶主所有制经济等。复习思考题 权力的分层与职业、地位群体等相比，有何特殊性？政治权力是由经济权力决定的，还是有着它的自主性？考察当代世界各国，国家的权力是越来越集中，还是被各种利益集团 分割？假如你有兴趣探索我国古代社会的权力分配模式，你认为是否会有不同 于前辈的发现？随着劳动力市场越来越开放，雇主对雇员的支配权力是否会逐渐削弱？随着单位制的式微，国家对民众的控制是否会力不从心？29推荐阅读文献 布劳社会生活中的交换与权力北京：商务印书馆，：第，章 科泽仪式、政治与权力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第章 斯沃茨 文化与权力：布尔迪厄的社会学 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第，章 杜赞奇文化、权力与国家：年的华北农村南京：江苏人民出 版社，：第章 李路路，李汉林中国的单位组织：资源、权力与交换杭州：浙江人民出 版社，：第，章 马丁权力社会学北京：三联书店，：第，章 卢克斯权力：一种激进的观点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第章 多姆霍夫 谁统治美国：权力、政治和社会变迁 南京：译林出版社，：第，章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