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蔡 獻 友 展覽地點：高雄市立美術館一樓201、202、203展覽室 展覽時間：中華民國九十八年一月十七日至六月十四日 主辦單位：高雄市立美術館 策展人：王德育羅清雲出身寒微，全憑對繪畫的狂熱，逕自追求藝術。中或有蹇塞困頓，亦力求突破。尤以晚年罹患鼻咽癌，雖醫師建議應儘量避免繪製油畫，但羅清雲仍力抗病痛的折磨，不斷作畫。作品取材廣博，表現風格強烈，色彩絢麗，在台灣繪畫史上寫下燦爛的一頁。羅清雲早期的水彩用筆草逸，其畫面結構偏向抽象的構成，畫面有輕快飄逸的美感。但不久即放棄這種輕快飄逸，而偏向內蘊結構的探索，以大色塊充實畫面，致力於以水彩畫來探索色彩變化的各種風貌，並以此獨特的水彩風格描繪台灣的
2、風土人情和城鄉風光，自成一格，有豐富的藝術表現。一九八年的歐洲之旅擴展羅清雲的視野並提供豐富的題材，而影響更深遠者，則是引發羅清雲重新創作油畫的靈感。羅清雲在一九八年開始描繪海外風光時，無論用筆和用色，皆較專注實景的再現；在一九八一年則傾向主觀的闡釋，域外風光提供羅清雲更主觀、更大膽、也更氣勢磅礡的畫面效果，明顯可見他在畫面經營上的突破，也展現他融合不同題材的能力。東南亞之旅不但增廣題材，更深刻地感動羅清雲。東南亞的地緣和文化都屬於亞洲文明，其內涵和精神與台灣有共同之處，因此，東南亞之旅對羅清雲的藝術表現產生深遠的影響。在表現以尼泊爾和印度為題材的作品時，羅清雲特別著重造形內在的結構張力，因此
3、在神秘的異國情調上取得內蘊結構之表現力量。東南亞題材不僅是表達異國情趣，其題材之選擇亦含有羅清雲對台灣鄉土的懷思。台灣近幾十年來的工業發展犧牲了部分自然環境，羅清雲以畫作捕捉大自然之美，難免心有戚戚焉，因此，其異域風光之呈現反映他對原始自然之拙樸的緬懷。在西洋藝術史上，取材異邦文化風光的表現而自成一格者，可見於十七、十八世紀西歐的中國風題材(Chinoiserie)，洛可可大師芳耍布榭(Franois Boucher,1703-1770)即多有以想像中的中國為繪畫題材；十八世紀時，亦有眾多藝術家記錄其海外之旅的見聞；十九世紀時，因殖民主義的影響，描繪異域風光之題材蔚為風尚，如德拉克洛瓦(Eug
4、ne Delacroix,1798-1863)以北非風光為題材創作大量作品；高更擇居大溪地亦屬同一風尚，而馬蒂斯的作品亦深受回教裝飾的影響。羅清雲的晚期作品取材多為異邦風土人情，從西洋藝術史的角度而言，與西方十九世紀末的浪漫主義不謀而合，從台灣的藝術史發展而言，羅清雲的浪漫主義可說是獨樹一幟。羅清雲的晚期作品取材多為異邦風土人情，從西洋藝術史的角度而言，與西方十九世紀末的浪漫主義不謀而合，從台灣的藝術史發展而言，羅清雲的浪漫主義可說是獨樹一幟。羅清雲一輩子活動於高雄，遺留諸多嘔心之作傳世，此次高雄市立美術館舉辦之璀璨的浪漫主義：羅清雲紀念展，係以下列之時期分類方式與年代來展示：（1）心境與畫意
5、（19631971）（2）台灣城鄉風光（19701995）（3）台灣的風土人情（1980 1995）（4）異邦風情（19801995）（5）素描專室此紀念展將完整呈現羅清雲一生的藝術風格表現，並有助深入瞭解羅清雲之各種媒材的藝術造詣，以期彰顯高雄的人文彙粹之地緣意義以及羅清雲的藝術成就之歷史價值。在一楨羅清雲的遺照中，畫家手持畫筆，坐在未完成的巨幅畫作前，畫作以印度為場景，形形色色的印度人充斥畫面，神廟、牛加上畫家筆意的渲染，充滿了異國情調，而畫家幾乎與畫中景緻融為一體，尤其是畫家因手術而變形的臉部，對應印度人詭異的形貌與身影，呈現出一種光怪陸離的情景，混淆了虛幻與現實，彷彿把人帶入一個神祕的
6、境地中。其實，這正是羅清雲的世界，一個充滿了浪漫淒迷的藝術世界。-陳水財 一幅創作於1994年的自畫像，應該是羅清雲最後的自畫像。一隻眼睛已因病魔的折騰而失明，但另一隻眼睛圓瞪，似乎在窺探靈魂的奧秘，而臉龐的變形卻讓神情顯得更為堅毅。畫家用強烈的明暗對比、激昂扭動的線條、沉鬱詭秘的色調自我渲染，道盡了藝術家堅持執著的生命態度，也直接把我們帶入了他深遂的精神世界中。相較之下，1993年的另幅水彩自畫像則酣暢自若，但仍然淒迷幽遠，與經常出現在他筆下的印度行者十分神似。透過這兩幅自畫像，羅清雲的精神樣貌已經昭然若揭了。在一篇關於高美館羅清雲典藏作品的評論中是這樣說的：羅清雲以水彩為創作重心，意趣流暢
7、、富含韻致為其作品的重要特色，其中蘊藏的靈動線條與美好色感，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其細膩幽雅的油畫作品，除了厚重的色彩和綿密線條糾葛外，羅清雲對人群的關懷，及生老病死的浮世百態，和對時間稍縱即逝的掌握，更是其作品最動人的質素。他塑造了一個遠離塵囂的生命樂園，可以寄情寄性的世界，是藝術國度，也是人生境地。羅清雲早年的創作以水彩畫為主，題材則大多為風景寫生。他對水彩畫下過極深的工夫，特別能掌握水彩流暢、明快的特色。1977年之後，開始將拓印技法融入水彩中，藉此，他塑造了一種深遂幽遠、夢幻般的景色，意興舒暢。這是他藝術生涯一個小轉折，往後雖然仍陸續寫生創作，但他已開始由外在景物的描述轉向內在意緒的抒發。
8、1984年的尼泊爾、印度之旅，在羅清雲的畫業上無疑是一個重要的關鍵。尼、印題材成為他往後創作的主題，並以之建構了他獨特的藝術世界與精神內涵。偏愛尼、印題材，他說：它們是如此炫麗多彩，而宗教與時間，使這一切多彩沉澱成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尼、印的情與景，及其映現的興緒與境意，無疑正是他廢寢忘食所追尋的，但卻在遙遠的他鄉異域邂逅了。羅清雲晚年獨鍾於描繪印度、尼泊爾的題材。自1984 年首次印度、尼泊爾之旅後，他就愛上這個地方了。1989、1993年，他又兩次前往，這裡已和他的生命聲息緊緊相連，成為藝術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份。Curriculum tablet 尼、印題材介入創作主題，雖是機緣上的偶
9、然，但對羅清雲而言，似乎也是冥冥中的必然。羅氏一輩的畫家，藝術關懷已跳脫早期前輩對景物描繪的著重，而轉向意緒神韻的抒發。從羅清雲的藝術進程來觀察，他之前的風景寫生作品中，雖然能用自在的掌握對象的形貌特徵，但飛揚的意緒應該才是他畫意的所在。在他的風景畫中，轉折奔洩的筆觸，淒艷詭譎的色調，沉吟迴蕩的意興，一股浪漫淒迷的質素隱然可見，直接指陳長期縈迴在他心中的精神世界。過去在畫面上苦心經營的世界，此刻卻在印度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怎能不讓他雀躍興奮羅清雲的心與境在他鄉不期而遇。歷盡了生命的滄桑之後，他終於找到了可以託付心靈的桃花源，找到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場域，也找到了一處可以和他精神世界相互印證的現實。
10、尼、印題材為羅清雲開展了一片理想的異鄉景緻，那是遠離塵囂的極樂天國、浪漫閒適的寄託之地。尼、印題材也開拓了羅清雲的另一片藝術版圖，由過去的風景題材轉向人物主題。往後，他畫中出現的人物漸多，也和現實更加貼近。羅清雲從早期的風景寫生到尼、印主題，均表現出他自足的藝術國度與浪漫悠揚的精神向度 他說：在一筆一畫中，往事越來越清晰。藉由綿密的回憶，彷彿是羅清雲生命經驗的倒帶。編草蓆牽豬哥劈甘蔗茅坑紅格桌報馬子補雨傘收驚彈棉被，有懷舊，也有鄉情有幽默，也有自我調侃。閱讀這些素描，猶如觀看一部褪色的紀錄片。關於素描在他觀察入微、簡鍊輕鬆的筆調下，昔日情景一幕幕鮮活的浮現出來，和尼、印題材的巨構一樣，都讓人彷
11、若置身時光隧道中。在病榻上，他對外在世界的接觸日少，對自我內裡與成長經驗的凝視卻日多。從這些獨樹一格、半自傳式的素描中，卻可以一窺羅清雲心靈底層的奧秘。這是羅清雲對自我生命經歷的追憶，是他在生命晚年對走過的艱苦歲月的無限緬懷。另一方面，這些素描也可以用來填補他尼、印主題未能解開的謎題。從某個層面來說，尼、印主題實踐了羅清雲的巨構企圖，但此種窮畢生精神以赴大敘事卻被架構在遠離台灣現實的場域上，這點容或遭到質問。透過素描，我們終於揭開這層謎底。他的素描所呈現的土地召喚、生命成長記憶的糾纏，映現了他的社會關懷、歷史探詰、自我探索與元初的生命尋索。他在風景寫生中寄託情性，卻在尼、印主題的大敘述上真正實
12、踐了他對藝術的終極關懷生命意義的究問。異域場景並不是他真正的藝術主題，生命意義的隱喻與象徵才是他魂牽夢縈的命題。羅清雲並不追逐風尚，他的心中有一個豐足自在的世界，他的藝術已超越對現實是非的關懷，進入對生命內裡的注視，他一直在追求一種樸素的生命觀。透過淒艷幽遠的色彩及頓挫飛揚的筆調，渲染了激烈昂仰的情緒與沉鬱蒼茫的畫意。羅清雲架構了一幅大浪漫圖景。但在意象的建構上，他不以藝術語彙的巧飾自滿，還企圖通過藝術語彙的多重指涉抓攫深沉的生命意象，這也正是他在尼、印主題上所尋獲的。在色調的錘鍊上，他也不以對象節奏韻律的豐繁為已足，而企圖以浪漫的色調超越表象，更深一層映現他對藝術的感知。通過意象的運作和色調
13、的斟酌，他建構了一個十足個人的、殊異而繁複多彩的藝術世界。他的藝術，從表象上看，一貫維持抒情風格與浪漫的藝術色調，在深層中，則流動著他悲天憫人的人文情懷。我開始認識羅清雲，是在民國四十七年，我們一同進入師大藝術系的時候。雖然在當時，要想就讀這所在台灣的最高美術學府，在入學以前，每位同學對繪畫都有著狂熱的愛好，和相當深厚的基礎，可是在開始正式上素描課的時候，大家對羅清雲作畫時，那種精細的觀察力、熟練的技巧和有力的筆觸，都感到震驚。後來才曉得，原來他曾經就讀台南師範的美術科，在那兒早已苦學了三年。畢業後在高市忠孝國小任教的時候，也沒有間斷過作畫。-侯立仁 我們除了每星期十二節的正式素描課程，大家都
14、拼命努力學習外，大約有一半以上的同學，在每天放學以後、中午或沒有課的空堂，只要有一點時間，就跑到素描教室去作畫，這個競賽一直繼續到三年級。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課外再自己加強鍛鍊的同學，已經一個一個地減少了，但羅清雲卻是堅持到最後的一位。從他本來就已經具有的根底，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堅苦練習，使他的素描極端的紮實，觀察力也訓練得敏銳無比。羅清雲在學校時，不只是在素描方面顯得突出，其他任何術科都非常用功，無論國畫、圖案、版畫、油畫都曾經下過苦功，不過在其中最突出的卻是水彩。雖然油畫有著比較廣大的表現能力，但由於當時一般同學，家庭經濟都不怎麼好，畫水彩的費用比較少，更因為帶水彩用具到外邊寫生十分方便，並且
15、可以一氣呵成一幅作品，所以大都偏好水彩。在二年級開始有水彩課以後，羅清雲又開始表演他在水彩方面的才能了。在別的同學還在作細密的描寫練習時，他已能夠從大處著眼，很瀟灑地將對象分成簡單的面，爽快地揮上色彩，能夠有計劃的控制水份，把水彩那種清雅、明快的特色，儘情地發揮出來。除了作畫以外，他又喜歡蒐集名畫家的畫冊，日夜不停的欣賞、研究，慢慢的推敲他們作畫的目標和技法的運用，在仔細的研究過米開朗基羅（Michelaigelo）、林布蘭(Rembrandt）、德拉克洛瓦（Delacroix）、莫內（Monet）、塞尚（Cezanne）、梵谷（Van-Gogh）、畢卡索（Picasso）等大畫家的作品生平事
16、蹟以後，他領悟到一幅有價值的作品，不單單是具有純熟的技巧而已，最重要的還是在於畫家們要有深厚的學識修養，最重要的還是在於畫家們要有深厚的學識修養，才能對自然和人生，作比較深刻的觀照，也才才能對自然和人生，作比較深刻的觀照，也才能見出普通人所不能見到的美。能見出普通人所不能見到的美。他虛心地向一切應該學習的大畫家們請教：安安格爾格爾（Ingres）高雅而端莊的古典美，德拉克拉克洛瓦洛瓦的壯大構圖、柯洛柯洛（Coret）詩意的風景，莫內莫內那飄渺而充滿美麗光線的瞬間景象，秀拉秀拉（Seurat）的點狀色彩排列，以追求更系統化的色彩控制，波納兒波納兒（Bonnard）奇妙的色彩配合、塞尚塞尚對真實的
17、追求，梵谷梵谷奔放的感情，高更高更的原始趣味和裝飾效果、馬蒂斯馬蒂斯（Matisse）燦爛的色彩和優雅的線條，畢卡畢卡索索對線形美的苦心試驗，都深深地打動他的心，借他們的眼來觀看這個世界，他的畫風從一位畫家轉到另一位畫家。這樣，使他從僅僅是純技巧的表現而進入更深一層的境界。民國五十七年，我轉到台南任教，在寒假裏，有一次和羅清雲，還有任教於台南家專的美工科主任戴峰照，高雄女中的王國禎，四位同班同學有一次小聚會，談起因為同學們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雖然每個人仍然繼續作畫，可是因為缺少觀摩、競爭，自然免不了會有比較鬆懈的時候。為了增加驅動力，於是大家約定，每一年，每個人至少要作畫三十幅到五十幅。並且最好
18、能在假期，結伴一同旅行寫生。從這一年開始，每個假期我和羅清雲兩人，都共乘一輛摩托車到處旅行寫生。我們曾經三次環島沿途寫生，三次穿越中部橫貫公路。也曾經作過許多次定點長期間的寫生，每次十天到兩星期。在太魯閣、蘭嶼、野柳、貓鼻頭、安平、合歡山等地。在經過一學期授課以後，我們儘情地投入大自然的懷抱，讓我們的心靈和自然溶成一體。在這段和自然接觸裡，他忘卻了那一派，那一位畫家的畫法，只著意地從一片混雜的景色中，抽取出自然的精髓。多年來辛勤鍛鍊的技巧，也已經到了隨心所欲，超然入化的地步，畫得自然而流暢，於是一幅一幅美妙的作品誕生了，在那裡面，有飄忽不定，瞬息萬變的天光雲影，雄偉、堅實的岩石、高山，安靜的水
19、沼，湖泊，湍急的河流，排山倒海似的海浪，樸素安祥的茅舍，小屋，廣闊的原野或蓋滿皚皚白雪的崇山峻嶺，這些都不只是像攝影機一般的，捕捉自然的外表形象，而是注入了他整個感情和對自然深切瞭解以後的完美詮釋。他對自己作品的要求，極端嚴格，雖然水彩不太容易修改，可是他卻抱著寧願把作品改壞了，也不允許一塊不協調的色彩，或一條不必要的線條存在的精神，改了再改，一定要改得完全合乎自己的理想才停止，所以他從來就沒有平庸的作品產生過。曾經，由於我身體健康欠佳，不得不中止了我們幾乎已經成為習慣了的旅行寫生。他就自己開始研究版畫的各種技法，如糖水法的鋅版、厚紙版、塑膠版的拓印，油蠟和水相排斥的石版技術以及水溶和膠洗的技法溶進水彩畫中，形成了水彩畫未曾有過的空前效果，衝破了水彩畫的界限，這一種表現法勢必影響未來水彩畫界的作畫方式。當我第一次看到他用這些方法畫畫時，被那渾厚，充滿變化而又充滿天機的美妙畫面嚇住了。這該是多年來辛苦耕耘，所結出來最甜美的果實了。
